人界。


    王家誕生了一個天才兒童。


    三歲就展現出驚人的記憶力,五歲已經掌握各類知識,十歲精通五國語言,十五歲便踏上科研領域。


    眾人皆以為他會為人類未來做出一番巨大貢獻時,他毅然決然選擇了走上家庭老路,成為一名軍人。


    在他的二十二歲,遇見了一個女人,兩人相定終生。


    好景不長,他死在了二十五歲,而女人終生未嫁。


    他的墓碑放在烈士墓園中,女人的墓碑在一梯之隔的相鄰墓園。


    某天,他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朵紅色薔薇花。


    “師父,兩百年了,好久不見。”


    卻沒來得及見到。


    風欞手中捏著兩串手鏈,“下一世,我會先找到你的。”


    一百年後。


    華壽再次轉世,這次隻用了百年。


    這一世他名為鄒子衡。


    他有一個青梅竹馬,名為魏錦詩。


    大學畢業後的某一天,魏錦詩對鄒子衡告白了。


    偏偏是在魏錦詩告白後,他忽然悟出人生大道理。


    他果斷投入出家事業。


    至此之後的三年,他成天不是誦經念佛,就是看卦算命。


    他算得是一等一的準,被譽為寺廟活招牌,沒人敢對他有意見。


    廟裏的香火一大半是由他帶旺的。


    許多遊客慕名而來,高價隻求一卦。


    周日,是鄒子衡一周休息的日子,寺廟的人流量比往常少了一倍。


    按理來說,鄒子衡今日是不會出現在偏殿的。


    偏殿內的其他和尚見到他都挺驚訝。


    “師兄,我記得你今天休息啊?”有人問他。


    鄒子衡露出笑容:“今天有貴客。”


    “什麽樣的貴客讓你打破規則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鄒子衡說,“人家給的錢多,抵得上我們寺廟一天的香火了。”


    正說著,目標人物出現。


    鄒子衡提前看過照片,他正想上前招唿,對方更快一步開口了。


    “師父。”風欞強壓著喜悅的心情,不自覺打量麵前的師父。


    他的麵容沒有皺紋了,五官變得鮮活,依稀能與她記憶中的人對上模樣。


    她一聲“師父”,他也應下了。


    而後,身旁其他人路過他,也是稱唿了一句師父,他同樣應下了。


    在他眼中,是再正常不過的稱唿。


    鄒子衡抬起手臂,指引方向,“請隨我來。”


    風欞不遠不近走在後頭,她的身後還跟著三個人。


    鄒子衡帶他們到了廚房,拿出一根黃瓜,放在菜板上。


    風欞不解道:“這是?”


    “以黃瓜算卦,你將黃瓜去頭,再切三片。”


    風欞來到菜板前,拿起菜刀。


    鄒子衡沒管她是如何切片的,他的注意力全部落在門外的兩個小家夥身上。


    “小孩,來來來。”他從廚房的簍子內,抓了一把糖果。


    洪鍾跨過木頭門檻,走上前,攤開手,“師父好,謝謝師父。”


    “好好好。”鄒子衡一臉打趣的笑容,“還沒說給你呢,你就知道是送你的了?”


    “師父是看著我們拿的糖果,一定是給我們的。”洪鍾自信發言。


    “小聰明。”鄒子衡在他手中放下三塊花生糖。


    糖果是手工製作的,外圍包著普通的白紙。


    鄒子衡又朝清悅招手,“你怎麽不來?”


    清悅往爸爸腿後躲了躲,“爸爸說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要。”


    “嘿,你更聰明。”鄒子衡拆開一塊糖,自己吃下去,“你看,沒有毒。”


    清悅十分謹慎,抬頭看了爸爸一眼。


    爸爸點頭同意後,她才上前拿過三塊花生糖,道了謝。


    鄒子衡拍了拍清悅的小腦袋,“不客氣。”


    蔚鐸也向鄒子衡點頭感謝:“謝謝您。”


    “誒,真是太客氣了。”


    “要謝的。”


    蔚鐸眼神複雜,給鄒子衡看迷糊了。


    “看你樣子,你認識我?”鄒子衡問。


    “有幸與您相識。”蔚鐸的迴答讓鄒子衡聽不出想要的答案。


    緊接著蔚鐸拿出名片,雙手遞出去,“這是我的名片,遇見麻煩可以隨時找我幫忙。”


    “你是……”鄒子衡接過名片,看了眼麵露詫異。


    這麽有名的老總大駕光臨,怪不得能開得起天價來卜卦。


    風欞切好黃瓜了,喊來鄒子衡。


    鄒子衡走到菜板前,端詳片刻。


    切下來的黃瓜頭頂麵積不大,剛好能嚐到下方果肉,足以可見切菜人的謹慎。


    三片黃瓜不薄不厚,厚度一樣,切麵角度也一致。


    鄒子衡想心中一頓分析,開口道:“看黃瓜籽,你這前半生命運多舛。”


    “後半生呢?”風欞追問。


    “後半生……”鄒子衡頓了頓,表情凝重,“不像平常人的卦象,卦象顯示的內容複雜多變,與我們人類並不相幹,我居然看不透。”


    “很多人都這麽說。”


    “不!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或許是騙人,但我真能看見未來,但你,我一分都看不出來。”鄒子衡搖頭歎氣,“是我鑽研不夠,見效了,錢我全部退給你。”


    “不用。”風欞拿起一片黃瓜,放進嘴裏,“我吃下了,未來的命我自己掌握。”


    說完,她將剩下的兩片也吃了。


    洪鍾看得咽口水,“媽媽,我也想吃。”


    風欞將黃瓜去尾,平等的切成兩半。


    洪鍾早已在她身旁等候。


    她一切完,洪鍾便拿走了,分給了清悅一塊。


    鄒子衡認真消化風欞的話,瞬間醍醐灌頂,“我為這麽多人算過卦,今天我才知道,知道卦象如何,知曉未來又如何,我們的命,不應如此循規蹈矩!”


    “我悟了,我悟了!”他忽然激情四射,衝出廚房。


    風欞剛拿出兩串手鏈,沒來得及給出去。


    兩日後。


    風欞再次尋找鄒子衡,得知消息,鄒子衡還俗了。


    他迴到故鄉,被魏錦詩臭罵了一頓。


    風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場好戲。


    魏錦詩家是開麵館的。


    鄒子衡來魏錦詩家吃麵,麵剛上桌,他才拿起筷子,魏錦詩來了。


    魏錦詩越走越近,罵聲越來越清晰。


    “你還好意思迴來,我以為你再也不迴來了呢!”


    “好好的家不住,你非要出家,就是為了剃個頭,來掩蓋你本來就沒有的幾根頭發嗎!”


    “還是說廟裏有好看的小姐姐,你借著出家的名義去泡妞!”


    “或者說,你是為了躲我!”


    鄒子衡屁股裝了彈簧一樣跳起來。


    魏錦詩來到他桌子的對麵,抓起一雙筷子指著他,“什麽時候迴來的!”


    “昨天。”鄒子衡老實迴答。


    “迴來還出嗎?”魏錦詩貼著桌麵順時針拐一個彎,從鄒子衡對麵到了旁邊。


    “不出了。”鄒子衡也順時針挪了一步,站到她對麵。


    魏錦詩繼續靠近,她追一步,鄒子衡逃一步。


    兩人繞著四四方方的桌子轉圈。


    魏錦詩:“還記得我是誰嗎?”


    “魏錦詩。”


    “沒問你名字,你出家前我給你說了什麽?”魏錦詩眼冒火星。


    “你說你喜歡我。”鄒子衡摳著桌角,“我沒迴答就跑了。”


    “現在呢,答案!”魏錦詩用筷子敲了一下桌麵。


    “我……”鄒子衡心中的答案衝上心頭。


    他人雖然出家了,但心卻沒有出家。


    出家這幾年,他時常會想起魏錦詩,迴憶著他們成長的點點滴滴。


    但理智控製他的感性,他要當和尚,不能耽誤她幸福。


    如今迴來了,他一點長進都沒有,早就配不上她了。


    魏錦詩看出他的猶豫,咬牙切齒道:“敢拒絕我你就死定了!”


    她說著,丟下筷子,筷子在桌上彈起來,打向了鄒子衡。


    鄒子衡往旁邊躲避半個身體,條件反射道:“不敢,我不敢!”


    “那你把答案說出來。”


    “你喜歡我,不是,我喜歡你!”


    鄒子衡的迴答說出來後,四周圍觀的人也鬆了口氣。


    “小夥子,你說你年紀輕輕怎麽就大徹大悟了。”


    “多好的姑娘,你不喜歡有的是人喜歡。”


    “你太不知好歹了。”


    鄒子衡尷尬地笑了笑,抓起魏錦詩跑出麵館。


    魏錦詩:“麵不吃了?”


    “我吃你的氣都吃飽了。”


    “你說我脾氣不好?”


    “不是,我哪敢。”


    走到麵館外沒兩步,鄒子衡碰見了風欞。


    “小施主,是你啊。”


    風欞:“你還記得我?”


    鄒子衡:“別人能不記得,但你必須記得。”


    魏錦詩上前一步,眼神充滿敵意,“你是誰?”


    風欞觀察著魏錦詩的眉眼,是師娘。


    她曾經在師父家見過一樣人物的畫像。師父告訴她,是她師娘。


    魏錦詩揪起鄒子衡的一塊肉,“好家夥,你真在廟裏找了個小姐姐迴來?!”


    “沒有沒有!”鄒子衡捂著手臂的肉,表情痛苦極了。


    風欞急忙解釋:“我請師父算過卦,師父算得很準,我特意帶了一份謝禮。”


    鄒子衡剛想解釋,但想到在魏錦詩麵前,他要麵子,幹脆默認了。


    魏錦詩充滿懷疑。


    風欞看出她的猜疑,側了側身,指向不遠處的沙坑,“看那邊,我的丈夫和孩子,我已婚了。”


    清悅見到媽媽的目光,立即舉起手揮了揮。


    洪鍾笑得露出一排小牙齒。


    蔚鐸忙得手不停歇。


    這裏在建新的設施,今天施工隊不在,留了好幾堆沙子,許多小孩在這裏玩。


    清悅總是叫他幫忙擦臉上的沙子,洪鍾總是把自己埋進沙子裏爬不出來。


    風欞看過來的這一刻,清悅和洪鍾終於是消停了會兒,但僅僅隻是幾秒鍾。


    風欞一轉頭,兩個小孩又鬧騰了。


    魏錦詩相信了,心也放下了。


    風欞拿出一個精美的黑盒子,“兩串手鏈,送給你們,請一定要收下。”


    “多謝。”鄒子衡接過盒子,“可以打開嗎?”


    風欞肯定點頭。


    鄒子衡打開盒子,兩串透明的珠子,一串是同樣大小的小珠子整齊排列,一串是大小各異的相間排列。


    “怎麽感覺好像在哪見過。”魏錦詩低聲呢喃。


    鄒子衡拎起一串,放到太陽下欣賞,發出驚歎聲:“這質地……太貴重了,不能收。”


    他連忙放迴去,想還給風欞。


    風欞背著手,“當做你們的新婚禮物呢?”


    魏錦詩驚訝地“啊”了一聲。


    “祝你們幸福。”風欞留下一句話,趕忙轉身走了。


    鄒子衡追上去,“別走別走小施主,你拿迴去吧。”


    清悅跑來了,擦了擦鼻子說道:“我媽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拿迴來的道理。”


    鄒子衡猶猶豫豫道:“那我就……收下了。”


    風欞:“嗯嗯!”


    “我們先走了。”魏錦詩拽起鄒子衡的袖子,“你既然迴來了,就該找工作,不然我怕咱們爸媽嘮叨。”


    “這麽著急嗎?我遠離塵世多年,剛迴來就過牛馬生活?不給我適應的時間嗎?”


    “不然呢?你創業啊?”魏錦詩隨口道。


    “誒!”鄒子衡豎起食指,“好主意。”


    “哪來的錢?”


    “錢總會的嘛。”


    蔚鐸聞言,投來視線,“我可以投資。”


    鄒子衡眼神亮了,“當真?”


    “嗯。”蔚鐸頷首,“不過,我需要先看看你的東西。”


    “我這就迴去準備。”


    兩人轉身離開了。


    風欞開始擔憂:“如果沒入你的眼怎麽辦?”


    “我會幫他的。”蔚鐸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風欞彎唇笑了。


    清悅的臉又粘上幾粒沙子,“爸爸,幫我擦臉。”


    蔚鐸無奈極了,幫清悅搓掉沙子,“去玩吧。”


    “蕪湖。”清悅舉高雙手走向沙堆。


    蔚鐸看看別家孩子,又看看自家的,歎息道:“快三百歲了,怎麽才這麽小點。”


    怕風欞沒理解,他說得更具體了些,“比你一百多歲的個頭還要矮。”


    風欞:“我們是化形,他們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當然不一樣。”


    “哦?!”蔚鐸像抓到風欞小辮子,“你不耐煩了。”


    “沒有。”


    “以前你很耐心的。”


    “我是在為你的大腦感到擔憂。你當時幾千歲,跟我不還是一樣形態。”


    “……”


    洪鍾從沙坑裏坐起來,撓了撓頭:“爸爸媽媽在說什麽?”


    清悅一臉平靜:“爸爸嫌棄我們,媽媽挽留我們。”


    洪鍾得出結論:“媽媽好,爸爸壞。”


    清悅讚同:“對!”


    洪鍾延展結論:“爸爸不愛我們,爸爸隻愛媽媽。”


    “錯。”清悅糾正道,“爸爸愛我們,但更愛媽媽,媽媽是爸爸最愛的。”


    洪鍾:“我跟爸爸一樣,最愛媽媽。”


    清悅:“我也是。”


    兩個小家夥難得達成共識,飛撲進媽媽的懷抱。


    但卻被爸爸一手一個拉開了。


    尤其將渾身是沙的洪鍾拉得更遠了。


    爸爸還搶先一步,抓住了媽媽的一隻手。


    清悅占據地理優勢,抱住媽媽的另一隻手。


    可憐的小洪鍾隻能苦兮兮牽住爸爸的手,但是爸爸的手很大很暖,他也喜歡。


    一家四口逆著日落的地平線走去,落日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鄒子衡和魏錦詩走了一段距離,鄒子衡忽然轉頭看了眼風欞和蔚鐸的背影。


    魏錦詩:“怎麽了?”


    鄒子衡感歎道:“不知怎麽迴事,看見她們幸福,我真欣慰啊。”


    “是啊,他們真幸福。”魏錦詩語氣充滿羨慕。


    “我們也能這麽幸福。”鄒子衡握了握拳,鬥誌昂揚,“我會加油的!”


    魏錦詩:“好!我也要把麵館做大做強。”


    一段時間過去,鄒子衡與蔚鐸成功達成合作。


    風欞也有了理由偶爾見到鄒子衡,久而久之與魏錦詩成為了朋友。


    鄒子衡的事業穩定,他和魏錦詩舉辦了婚禮。


    婚禮上,魏錦詩的手腕戴著兩個手串,與她的婚紗十分相配。


    婚禮結束後,風欞和蔚鐸便借著移居的理由,慢慢與他們的日常聯絡減少了。


    直到老年,他們的生活一直都很幸福。


    但人生總有意外,魏錦詩的身體日漸憔悴,一個小小的病便要了她性命。


    風欞一早便從命書中得知了。


    她與閻冥一同來到魏錦詩的病床邊。


    閻冥收魂魄,她收手串。


    手串被她握進掌心,準備等他們下一世再還給他們。


    她收迴手串,閻冥卻久久沒有收走魂魄。


    他頭疼道:“又是你。”


    魏錦詩的魂魄說道:“讓我陪他走完吧。”


    閻冥擺擺手,“隨你,賴在這裏幾年,總比賴在我那萬年好。”


    風欞:“不用幾年,隻有幾天了。”


    不久後,鄒子衡迎來88歲生日,他買了一塊蛋糕,將蛋糕和遺照都擺在桌麵。


    他雙手顫抖點燃蠟燭,閉眼許願:“希望下輩子還是我們。”


    他吹了三口氣,才將蠟燭吹滅。


    光滅的那一刻,他倒下了。


    遺照也緩緩滑下來,邊框碰到了他的手。


    鄒子衡和魏錦詩的墓碑相依而立,中間擺放的紅色薔薇花將他們連接在一起。


    “師父,下一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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