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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藍珺瑤進宮後,便不曾與林掌櫃有過聯係了,她今日派了榮華前去,林掌櫃得了她的消息喜不自勝,與她的迴信上,林掌櫃承諾定會將她交代的事辦好,她這才鬆下一口氣。若能趁著此次使臣離去的機會將卿月哥哥送走,她走時便不用顧忌許多。


    日暖催人懶,這藤架處倒是她唯一能得清淨的地方了。藍珺瑤隨手翻了兩頁書卷,將其丟在一旁的矮桌上,一手倚著藤架一邊,闔眼假寐。一片靜謐之中隻聞得水拍石岸聲聲,本是打算小憩一會兒,不想就這麽睡了過去。


    再睜眼時身上已蓋了一件軟軟的絨毯,藍珺瑤緊了緊身上的探子,水氣氤氳,湖麵升騰起一絲涼意,是時候迴去了。


    不待她起身,頭頂上傳來一道聲音:“醒了?”


    她抬頭,正對上淩祈暄清亮的眸子,寂寂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眼。他直直地盯著自己的眼,仿佛要望進自己心底深處。


    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藍珺瑤腦子裏閃過疑問,且他並未讓奴才吵醒自己,依著他對自己的厭惡,這樣的情形算的上是詭異了,左右想不通透,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情形落在淩祈暄眼中,便是對他的不滿了。想想日前她命人送來的花名冊,淩祈暄心中的不滿又加重幾分。他慢慢朝她湊近,溫熱的氣息與涼風在她耳畔交織,令得她不由渾身顫栗亂起。


    他深深嗅了一口氣,她身上的味道不同於那些塗脂抹粉的女子,與阿琴的也不同,仿佛是從骨中透出來的,清新中還帶著些醉人的味道,真是獨特。


    藍珺瑤被他的動作駭得越發不敢動彈了,好在他並未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即便如此,他突如其來的親近還是讓她不由想起大婚那日,麵上一絲紅暈騰起,好在四周並未點燈,他不會瞧出她的異樣。


    “皇上今夜所來,可是花名冊有差池?”她借機轉移話題,也隻有這個理由能說明他為何來此了,卻不知是因著哪家的小姐。


    “今夜是十五,依著祖製,朕要宿在皇後宮中。”淩祈暄在她身旁坐下,秋千架子並不大,兩人坐著便顯得有些擁擠了。藤架“嘎吱”響了一聲,便承載了兩人的重量。


    祖製於他有半分束縛可言嗎?這話卻說得好笑了,藍珺瑤麵上有些嘲諷的表情露出。若是攝於祖製,便不會在帝後新婚當夜去了琴貴妃宮中;若是攝於祖製,便不會在大婚三日內不在中宮休息了。而今他說出這樣的借口,不覺有些牽強麽?


    “外國使臣都在,朕總要給你這個皇後幾分麵子。”淩祈暄口是心非,這幾日他睡的並不安穩,半夜總能從睡夢中驚醒,無一例外,心中想的都是她。阿琴的身子未好利索,他即便是宿在她宮中也未與她行房事。


    念及她的美好,他幾乎克製不住自己。心頭的厭惡提醒著自己不該對她這般眷念,然昨夜他竟將那個婉儀貴人當作是她,半夜折騰,他才倦倦地睡下了。


    今日處理折子時,他每每不能定神,望著養心殿的方向幾次走神。才用了晚膳,墨一便過來提醒,每月初一與十五,皇上是要宿在皇後娘娘宮中的。


    他仿佛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便帶著墨一來了養心殿。過來之時月亮還未爬上天,入眼的便是她枕著藤架睡過去的模樣。打發了想要將她叫醒的宮人,他便在一旁守著她,這些日子不見,他用眼神一點點描繪她的輪廓。


    睡著的她比平日裏看著順眼些,她的五官非常精致,這些是他早早便知道的。平日裏清冷異常的麵容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這般鬆懶的模樣卻透著無盡的誘惑。


    不知是夢到了什麽,她的眉心處擰起一座小山,麵容也變得煩躁起來。他附身看著她,便不自覺地將手放在了她額頭上,小山一點點平複,他連忙將手收迴來,這才驚覺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麽。


    過了些時候,月亮已爬上了柳梢頭,再一眨眼,天色就已經是現在這番模樣了,他正仔細瞧著她的麵容,不妨她卻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原來是要做給舅舅看。”藍珺瑤心中這樣想著,便要從秋千架子上起身,這樣緊緊相依讓她覺得別扭,她想要依偎到老的人,從來不是他這樣妻妾成群的。


    才離開秋千的身子忽然從背後被他一把抱住,他雙手扣著她的腰,不容拒絕地將她擁在自己的雙膝上,淩祈暄將臉埋入她的頸窩,這才覺得滿足。


    原本傲人的自製力在這一刻悉數化去,這絕不該是對厭惡之人所有的態度,一絲疑惑在他心中埋下種子,迴頭他要喚來墨一問上一問,可是有什麽事瞞著他。


    藍珺瑤一動也不敢動地坐在他雙膝上,渾身僵硬得緊,她已然感覺到了身下之人的變化,生怕他再繼續下去,她隻能靜靜坐著。


    最怕什麽便躲不過什麽,藍珺瑤來不及反抗,便被他製住。他扣著她手腕處的穴道,一把將她打橫抱在懷中,朝著寢殿走了過去。


    殿內一夜動靜不斷,直到天將亮時才平靜下來,守候在殿外的宮人早得了墨一的吩咐,遠遠地在四周守著,並不上前。


    今日便是這些外國使臣留在東淩的最後一日了,更是容不得什麽差錯。藍珺瑤累昏過去後,淩祈暄方才披衣下床,將她嚴嚴實實地掩在了被子中,他才同墨一一同離去。


    昨日太後差人捎來一句話,請他幫忙留意此次來賀的人中可有品行俱佳的好兒郎,安寧今年也不小了,是時候替她找個夫君了。


    且不說太後的打算,即便她不提,他也不會將安寧當做和親的棋子嫁出去,這樣的法子他還不屑用。此次來東淩的人中,確有幾個連他都瞧得上眼的人,隻是不知何人與安寧有緣了。


    今日他安排了人帶著這些使者在京中暢遊,晚上還替他們安排了餞行宴,到時便讓安寧換了衣衫,由著墨十陪著同這些人相處一日,若是有人能入她的眼,便由他做主將這人留下來。


    淩祈暄將這法子與安寧說透了,亦將太後的心思告訴了她。此事若是她不滿意,他也不會勉強。哪知安寧聽了倒是欣然同意,卻讓他有些意外了。


    一早便由小太監將他的旨意傳達到驛館,使臣們聽得皇上如此細心如他們安排,不由連連稱讚,他們來賀禮的這幾日,禮部官員將他們招待得非常周到,乃至在本國中也未享受到這樣的待遇,一聽要去遊湖,一個個答應的非常爽利。


    此行免不了要點一些官員陪著,藍卿月便在其中。難得阿琴聽到這個消息,主動要求出宮走走,言說要替公主把關,駙馬要過得了她這關,淩祈暄哪有不應的道理。


    為著她們二人的安全著想,淩祈暄又派人暗衛在她們身後跟著,若是有人意圖對她們不軌,盡管先斬後奏。


    即便換了男兒的裝扮,這些使臣還是一眼就將琴貴妃認了出來,隻是不知她身旁跟著的又是何人?心知她身份定然不會簡單,這些人對待她們都帶上了三分小心。


    金秋時節,正是魚蟹肥美之時,船頭上擺放著才蒸好的螃蟹與幾碟水果。湖上人來人往,間或有文人吟詩作對,伴著弄弦之聲錚錚,再沒有比這更讓人放鬆的消遣了。


    一路之上,安寧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琴貴妃並未多加理睬,她並非瞧不起番邦女子,隻是麵對她時,便讓人感覺從心底裏犯寒。她相信自己的感覺,一路上與她不鹹不淡地說過兩句話。


    淩祈暄有意讓這些人領略東淩的風土人情,這些大船皆是選了在湖上討營生的。當中的一條小船上,是藍卿月與凰雲清一行人,還有安寧公主、琴貴妃與另外一個藩國的使臣。


    初聞自己同琴貴妃一條船,這幾位使臣是有些不樂意的,誰不知這眼前的女子是東淩皇帝心頭上的人,若是有什麽地方冒犯了她,隻怕後果不容樂觀。他們一直磨蹭到最後才登船,原想著有哪條船人少便叫他們擠一擠,誰知今日恰逢京中文人聚會,船隻緊張的緊。


    他們萬分不情願地上了船,入目的便是船頭上一盞簡單的小桌上,北凰國的人、藍將軍與方才那個清秀男子三人圍坐,桌上放著一盞清茗。凰雲清則坐在船艙中,他對這樣的活動並不熱衷。


    不知不覺間,艄公竟帶著他們朝不遠處一艘花船行了過去,待悠揚的洞簫聲傳入耳畔,他們方才抬頭看了一眼。


    花船周圍早已被人圍了起來,船上處處用粉色的輕紗綁著,連正中的船艙亦有輕紗垂絛,隱約可見正中一女子正手持洞簫,方才他們聽到的便是這簫聲了。


    “艄公,掉頭吧,我們隻是在湖上隨意逛逛,並非為了這些文人的聚會。”安寧輕輕開口,絲竹聲入耳,仍不能令她展露半分笑顏,這些日子不見,他越發顯得清瘦了,隻是那樣淡然地坐在那裏,卻有種抓不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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