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這邊根本沒什麽飯館,那個警員出去隨便買了點麵包就迴來交差了,我也不挑,餓急了吃啥都行。


    當我終於吃上今天第一口飯時,之前的那個瘦警員也迴來了,手上拿著一個移動電話(好小眾的詞匯)


    “有人要和你來聯係了,我們就不打擾了。特魯,我們去門外透透氣。”


    “外麵有點冷呀,今天風......”


    “廢話什麽呀,走走走。”


    一個拽著另一個,兩人推門出去吹風。想必是上級有交代,不要打聽我的通話,那他們眼裏,我這個孱弱的亞洲小子應該也成了某種隱藏大佬。


    “喂?”


    “0307,”是3004的聲音,“你就待在那個警察局裏,‘星光’會去接你。”


    “嗯,那......他們都還好嗎?”


    “有幾個人還沒會合,但都通報了自己的情況,並無大礙。”


    “天上的那些人呢?”


    “我們還在想辦法,一時間可能沒法幫他們出來。不過你放心,這種情況出現過很多次,大多數一定時間內就會自動變迴正常。”


    “會有多久?”


    “不確定。”


    我想起一個故事,就是某架飛機突然在空中消失,幾十年後才降落,機上的人沒有變化,但他們的親朋好友,都已經垂垂老矣了。總之我是擔心機上的人最後也“到鄉翻似爛柯人”了,那可太悲哀了。


    “你的行程變更,會先去往z-462-3,然後再按原定的計劃行動。”


    “3?”


    “目前你們那架飛機暫定為z-462-19,z-462就是這一類短時間空間循環現象的統稱。”


    也就是前麵還有18迴這種事,看來世界上不尋常的事還真不少。


    “我是要去嚐試解決嗎?”


    既然是同一現象,派我去z-462-3最大的可能就是找到解決這種異常的方法,進而解救飛機上的人,以及那架一看就知道值不少錢的飛機。


    “二者有相似的地方,但也存在不同。0307,你隻需要嚐試一下,不用太在意成果。”


    “可是,那些人...嗯,知道了。”盡人事,聽天命,麵對異常與未知,還是不要做過多期待。


    “你的傷怎麽樣,需不需要聯係當地的醫生?”


    “哦,還好還好,就繃帶鬆了,沒啥大事。我在這裏吃點麵包,喝點熱水,還挺舒服的。”


    “好,那就到此為止,有其它一般的需求可以直接向那些警察尋求幫助,他們應該會配合的。”


    “嗯,好。”


    哪是配合呀,都快畢恭畢敬了。


    通話結束後,我就“報仇雪恨”般地往肚子裏塞麵包了,沒什麽味道,但也談不上難吃,隻是純粹的果腹工具。


    解決完三分之二的麵包時,二人腳步匆匆地迴來拿警棍和製服。


    “你幫忙看一下門,我倆出去一趟。”


    “*英語髒話*,天天晚上都有人惹事。特魯,你來開車。”


    穿好製服嘀咕完,兩人跑出門去,開著車“滴嘟滴嘟”地從我的視線中離開。


    他們居然會出勤?治安條件這麽差,我以為這倆就是混工資的,沒想到出事了還真加班。


    二十多分鍾後,警車領著一輛麵包車迴到警局前,他倆架著兩個小夥子迴到了房間裏。看身形和手上拿著的頭套,應該就是之前搶便利店的那兩個小兔崽子。


    沒有之前遇到時的那般“神勇”,雖然眼裏還是有種不羈的傲氣,但完全無法掩蓋鼻青臉腫的狼狽,看來是被製裁了。


    門外麵包車上也下來兩人,先從副駕駛下來的妹子體格中等,完全不像練家子,除了頭發有些淩亂,和爭鬥並不搭嘎。


    駕駛室下來的那個就是重量級了,論體格,他幾乎和擔當重裝的056相當,那臂圍,那肌肉,一拳秒了我完全不成問題。不過看他手上還在往外流血的刀傷,那兩個小兔崽子還真動刀了。


    “說說吧,怎麽迴事。”


    瘦警員問詢,特魯在接待台那裏記錄,看起來還挺像樣的。


    事件也很簡單,就是兩個小混混嫌便利店的酒太廉價,要喝好點的,其實就是貴點的。逃跑時剛好看見一家賣酒的還開著,櫃台裏隻有個年輕女店員,於是他們就放下吃食,來到那家店去弄幾瓶“好酒”。


    女店員看他們拿著刀,也很配合,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女孩父親兼店長迴來卸貨,他那五大三粗的,能慣著這些小屁孩嘛,然後結果就這樣了。


    其實本來老板隻是想隨便教訓一下,但其中一個混混真敢拿刀捅上去,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老板很有經驗,剛開始打幾次臉意思一下,被惹怒後,就隻打手臂和腿,不傷要害。所以女孩是勸父親不要下狠手才報警的,警察再來遲點,兩小混混就不是斷條胳膊這麽簡單的了。


    而且聽老板話外的意思,混混動刀,自己反抗的動作店內監控拍到了,而後續爆捶二人是在室外死角打的,所以真較起真來,他也是個正當防衛。


    當然,這隻是老板的一麵之詞,那倆混混現在除了哼哧兩句,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不過就算說了也沒用,自己搶劫被反殺,再怎麽說也沒理,真是活該呀。


    “你們先等著我,我去接個電話。特魯,盯著點,別讓他們又打起來了。”


    “嗯嗯。”


    這有再打起來的可能嗎?最多也是一邊倒的虐菜。


    見多了那些說不清,道不明,詭秘難測的事件,這種“平常”的案件讓我久違地感受到了何為“平凡”。


    大概就等於在社會裏摸爬滾打好些年後,再迴校園裏逛逛。


    因為暫時“休庭”了,一直站著宣泄情緒的老板被他女兒拉著在我這邊坐下,不過即便這樣,他還是用兇狠的,看渣滓的眼神盯著對麵。


    “沒有影響到你吧。”


    “哦,哦,沒有。”我把最後一點麵包吃完,趕忙迴應那個女孩的話。


    妹子大概二十歲左右,相貌就...普通外國人的樣子,但是洋溢著青春活力,和這個小鎮給我的印象完全不同。


    “我辦點事,在這等人的。”


    “哦,亞洲人在這裏很少見,我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所以...額...和你印象中的應該沒差別吧。”


    “嗯......還是有點......”


    “哎呀,哎呀,怠慢您了。”妹子還沒說完,瘦警員就帶著諂媚的表情過來了。


    哎,怎麽迴事,一通電話後就真畢恭畢敬了。


    “特魯,趕緊起來,這位先生是傷員,把你位子給人家坐。”


    “哎?哦...哦。”


    “這......”象征性地疑惑了一下,我就在他攙扶下坐到了服務台後舒服的真皮椅子上。


    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顯然,我在他眼中是個大人物。難得“扮豬吃虎”一次,享受享受也無傷大雅,反正我對這兩個警員也沒啥好感。


    “您說說,這情況應該怎麽辦?”


    啊!我麽?


    我這戰五渣,以前進警察局應該要麽是去辦事,要麽是作為受害者,這一下還真把我問住了。


    “咳~咳~嗯,你們平時怎麽辦的呀?”


    “哦~我懂了,您放心。”


    “我們平時是......”


    “哎,特魯,不要多嘴,我來親自演示一下。”


    接下來,瘦警官貢獻了十分出色的表演,完美地扮演了一個認真負責的警察是怎麽辦事的。


    既嚴詞拒絕(心痛萬分)了老板出錢要求嚴判的請求,又給予了二人給自己爭辯的機會,最後根據什麽什麽法的具體某幾條規定,“規範合理”地提出了解決方案。


    雖然最後給出的解決方案,我作為一個法盲都覺得槽點滿滿,但雙方在不約而同地看了我一眼後,就都直接同意了。


    看來大家都把我當大人物了,沒錯,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好吧,這種劇情不可能存在在我身上,畢竟我壓根就“沒有”大名。


    其實什麽修羅,龍王呀,仙王啊,鬥帝呐,凡此種種,隨便挑個稱號就行,但這樣就串戲了。


    倆小混混最後被趕來支援的警員押去醫院看病,父女二人則無事發生,迴家繼續開店。


    談論結果的公平與否沒有意義,顯然在這裏,強權才是正義。


    喧鬧地開始,草率地結束,現實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我看著兩個小混混和我一樣一瘸一拐的背影,不知怎的,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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