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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淼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用腳尖劃著地板,神情黯然,低聲說道:“周一去上墳的人少一些,我要帶媽媽一起去給姥爺上墳。”


    “哦,這麽說,你媽媽喜歡清靜。”郝明點著頭,不假思索得說道。


    淼淼抬起頭看著郝明,俊目含水,解釋道:“我媽媽怕見人,自閉,重度抑鬱症。”


    淼淼說完朝郝明鞠個躬表示感謝,轉過身離開,望著淼淼匆匆離去的背影,郝明似乎有點懂淼淼了。


    這次帶著淼淼出差,從他為人處世的舉手投足間,看得出來,這個大男孩家庭教養非常好。


    那天清晨在旅館,他借用淼淼的一個昂貴的、有些年月的電動剃須刀刮胡子。


    郝明記得這種款式剃須刀,大約在十年前,他去寧西某口岸參觀時,看到這款進口的剃須刀。


    這種來自於els國家的剃須刀,當時出售的價值比他月工資高出許多,價格昂貴但質量一流,經久耐用。


    當從淼淼手中拿起這款剃須刀時,他就隨口多問了幾句,記得淼淼迴答,這是他老爸使用十幾年的剃須刀。


    雖然淼淼沒多說什麽,但可以猜測出來,淼淼家曾經富有過,後來可能發生了什麽,讓這個年輕人一下成熟起來。


    周一,寧西市大街小巷又恢複到因疫情封閉前的樣子,車水馬龍,又開始堵車了,路邊的行人也逐漸多了,隻是每人都戴著口罩。


    淼淼開著破舊的白色小轎車,副駕駛座上坐著一位體態臃腫的中年婦女,短短的頭發呈花白色,雙眼眯著好像睡著了。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女子額麵部表情很麻木,沒有一點表情,臉上的浮腫是虛的,明顯就是吃了許多藥片所致。


    短發中年女子的腳下臥著一隻純黑色的小泰迪,這隻乖巧聽話的小泰迪跟城裏人的寵物狗有些不同。


    這隻黑色泰迪的毛發不是在寵物店精心修理的,好像是主人用剪刀隨意剪的毛發。


    而且狗主人的修剪功夫實在不敢恭維,好好的一隻漂亮的泰迪,毛發被剪得參差不齊,用伊老太太的話來說,簡直就是狗啃的。


    淼淼開著車,對著靜靜趴在媽媽腳底的小黑豆說道:“黑豆,你今天咋這麽帥氣呀,都成了天下第一帥狗狗了,聽老爸說,你的毛是媽媽給你剪得呀。黑豆,你說,媽媽是不是很能幹呀。”


    小黑豆是個6歲的狗狗,很有靈性,它抬起頭對著開車的淼淼發了聲“嗯---”的哼唧聲音,像個聽懂話的小孩在迴答問題。


    淼淼迴頭看著媽媽頭上的短發,寸頭;再看看黑豆的短毛,是存毛。


    他感慨道:“黑豆,你瞧瞧,媽媽的長頭發是爸爸用剃頭的剃子給剃短的,你的黑毛是媽媽用剪刀剪得,瞧你多幸福呀,都能享受媽媽的服務,我都妒忌你了。”


    淼淼媽媽犯病時,撕扯自己的頭發,實在沒辦法,爸爸就給媽媽剪成寸頭,用手撕扯不了。


    黑豆真的聽懂了淼淼的話一樣,黑豆站起來,將小腦袋放在媽媽膝蓋上,非常乖巧,一對黑溜溜的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昏睡中的淼淼媽。


    淼淼眼睛酸澀,他轉過頭來輕歎口氣,黑豆在淼淼眼裏,已經不是一隻小狗了,它已是家裏的一個小成員了,不會說話的小成員。


    爸爸告訴淼淼,最近這半年多來,每天夜裏,黑豆都要站在床邊看著媽媽入睡後,才放心得迴到外屋的小窩裏。


    半夜三更,昏睡中的媽媽有個咳嗽或翻身,哪怕一點微小的動作,黑豆都會從它小窩裏爬起來。


    跑到裏屋站在媽媽床邊盯著媽媽看,等看到媽媽沒啥動靜了,它才又放心得迴到自己窩裏去。


    淼淼知道,別看這些不會說話的毛孩子,很通人性,它們能感覺出主人的喜怒哀樂,尤其是這隻小黑豆,竟然學會察言觀色來行事。


    周一,淼淼以為到公墓祭奠的人可能少些,沒想到寧西市最大的公墓停車場車輛絡繹不絕。


    今年由於疫情原因,避免人們紮堆聚集,寧西市有關部門對2020年清明祭掃工作進行了臨時交通管製的安排。


    4月1日至6日每日早10時至中午14時,對通往公墓的路段進行交通管製。


    要求來公墓祭掃的人員進行電話預約,禁止未預約登記祭掃人員車輛進入公墓。


    本次做法主要是嚴格限流祭掃,采取限量預約、約滿為止、分時祭掃的原則,即人性化管理,又避免出現往年祭掃人員,集中在一兩天時間擁擠紮堆的現象發生。


    望著公墓外大型停車場的車輛,淼淼心想,看來不少人跟他的想法一樣,提前祭掃來避開祭掃高峰期,還是沒有避開,無意之中,大家不約而同得又湊成了一個祭掃小高峰。


    淼淼的車子選擇一個離進入公墓大門較近的一個位置插了進去,還好,轎車小,位置剛剛夠用。


    淼淼從袋子裏拿出一個幹淨口罩給媽媽戴上,然後他下了車,把祭掃用的水桶、紙香等物品拿出來放在引擎蓋上。


    繞行到副駕駛位旁,從外麵打開車門,把媽媽攙扶下來,車門鎖好後,一手提著祭掃用的物品,一手攙扶著媽媽往公墓上慢騰騰走去。


    看著下了車後,好奇得在草地邊、路沿石上、小樹旁撒尿留痕跡的黑豆,淼淼喊道:“黑豆,不亂跑,到媽媽這裏來。”


    黑豆很乖,聽懂了小主人淼淼的話語,它蹦跳著來到淼淼媽媽身旁,緊緊貼著主人腳跟一起朝公墓走去。


    這座公墓建設在寧西市最北邊的小山上,山下是一條寧西河的分支緩緩流淌,據說這座公墓是一個內地來的商人開發建設的。


    寧西市公墓占地麵積很大,整個山坡都是黑白相間的公墓,公墓依山勢地形而建。


    一走進大門就是一個圓形水池,水池中間是一組三層高的蓮花底座造型。


    最高的那層底座上方放置一個直徑約為一米的圓球,在噴水的衝擊下旋轉,轉動的圓球給這個暮氣沉沉的地方增添了一絲活泛。


    淼淼攙扶著媽媽朝公墓建設最初的第一期公墓區走去,當初為姥爺選擇公墓時,是爸爸前來選擇的。


    懂點風水的爸爸選了這區域的公墓麵朝東方背朝西,東方山腳下就是寧西河,西麵是山坡最高處,淼淼記得爸爸在選擇這塊區域時,這片公墓價格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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