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心急火燎地衝進營帳,瞧見皇上正半靠在榻上,忙不迭奔至近前,眼眶泛紅,聲音裏滿是焦急與心疼。


    “皇上,臣妾聽聞您遇刺,可把臣妾嚇壞了,您現下感覺如何?”


    皇上微微抬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聲道:“無妨,不過受了點驚嚇,並未大礙。”


    隻是他麵色蒼白,但是精神瞧著還不錯,看來並沒有大礙。


    嬿婉仍心有餘悸,追問道:“到底是怎麽迴事?竟敢在圍場對您下毒手?”


    皇上聽到嬿婉的追問,眉頭瞬間擰緊,眼神裏閃過一抹幽深的狐疑。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圍場戒備森嚴,能悄無聲息安排下如此精密刺殺的,絕非普通宵小之徒。


    “朕已經命傅恆去查了,想來不久之後便有消息。”


    皇上靠在榻上,微微閉了閉眼,神色間仍殘留著遇刺後的疲憊與惱怒。他本想著借著圍獵舒緩近些日子被如懿攪起的煩悶,沒成想,卻遭遇這般驚心動魄的變故,心中那股無名火正燒得旺盛。


    正說著,進忠匆匆進了營帳,把已經查到的消息一一稟告。


    樹林裏被塗抹了母馬的體液,才使得皇上的禦馬受驚,這樣一來,整個圍場的下人都要仔細徹查才好。


    皇上聽完進忠的稟告,眼神瞬間冷厲如刀,寒聲道:“即刻去查,從今日隨侍的馬倌、侍衛,到負責膳食、營帳的雜役,一個都不許放過。”


    進忠忙不迭應下,餘光瞥向嬿婉,隻見她也剛好看過來,眼神卻透著幾分嘲意,他不敢多看,麻溜地退出去。


    嬿婉柔聲道:“皇上先安心歇著,臣妾在這兒陪著您。”皇上微微頷首,閉目養神起來。


    另一邊,如懿在自己的營帳中聽聞皇上受傷,心中也有幾分擔憂,往帳外走去,卻被侍衛伸手攔住。


    侍衛一臉冷漠:“皇上有令,讓您禁足,您還是別出去亂跑了。況且當下四處都在嚴查刺客,即便您沒被禁足,這會兒也去不得。”


    容佩柳眉倒豎,怒喝道:“大膽,皇上遇刺,咱們小主豈能不去看望,還不速速讓開!”


    侍衛聽聞容佩此言,眼神中滿是不屑:“上頭吩咐的清清楚楚,誰也不能走動,你莫不是要抗旨?”


    自己找死可別連累了他,誰不知道那拉答應惹了聖怒被禁足,這日後還有沒有機會見到聖顏還不一定呢。


    “這位小哥,咱們小主與皇上是多年的情誼,你這個時候若是行個方便,說不得日後有你榮華富貴的時候,咱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幫著通傳一聲便可。”


    侍衛卻依舊不為所動,撇撇嘴道:“榮華富貴我可不敢想,我呀,就守著這條小命,乖乖聽令,也不至於像某些人,被禁足了還巴巴往衝,真把皇上的旨意當耳旁風了?”


    “我勸您呐,別再白費力氣,安生地待著,也省得牽連了我們這些當差的。”這話說得陰陽怪氣,每一個字都透著濃濃的嘲諷。


    如懿聽著麵色不好,容佩更是怒從心起,卻無從辯駁,兩人隻能悻悻的轉身。


    隻是容佩心裏想著,若是找到機會一定要好好懲治這些拜高踩低的小人!


    第二日一早,進忠匆匆進了皇上的營帳。


    “皇上,奴才昨兒個領著人把圍場的下人挨個審問了一番,還真查出了點異樣。有人瞧見,有個麵生的小太監偷偷遞給了淩雲徹一張紙條。奴才不敢耽擱,當下就去審了淩雲徹,他隻說是從前的同僚許久不見,托人送張字條來問問近況,是無關緊要的事。”


    皇上聞言麵上瞬間陰雲密布,他的眼眸暗沉下去,仿若幽深不見底的寒潭。


    往昔那些零碎畫麵,此刻如魔怔一般,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洶湧翻騰。


    他清楚記得,那次淩雲徹奮不顧身救如懿出水,兩人濕漉漉地靠在一處,濕漉漉的發絲交纏,眼神交匯間,那股親昵勁兒,哪像是主仆該有的?


    旁人瞧著,說是一對情深意篤的愛侶也不為過,每每思及,都像根尖刺狠狠紮在皇上的心口。


    還有那要命的肚兜!無端出現在淩雲徹那兒,成了他心底怎麽也抹不去的刺目汙漬。


    當時看到那肚兜,皇上隻覺氣血上湧,滿心的信任轟然崩塌,雖說事後似有解釋,可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便在陰暗的角落裏瘋狂生根發芽。


    此刻,這些樁樁件件串聯起來,更篤定了他心中所想——淩雲徹對如懿,絕有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難道是淩雲徹想借機來謀害朕?皇上的眼神愈發陰鷙,寒芒在眸底閃爍。


    但是又覺得一個小小的下人,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膽子。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但是受了旁人的指示也說不定。


    皇上的拳頭漸漸攥緊,指節泛白,周身散發的戾氣讓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他咬著牙,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淩雲徹……”


    “去查!弄清楚那紙條到底寫了什麽!”


    那聲音裹挾著徹骨的冰寒與洶湧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能將眼前的一切焚燒殆盡。


    進忠領命退下。


    微垂著眼簾,將那抹得意與陰狠巧妙地藏在眼底,待轉身邁出營帳的瞬間,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弧度,笑意還未徹底漾開,便被眼中未散盡的寒意凍住,顯得怪異又扭曲。


    *


    這邊金玉妍終於找到機會,把永珹叫在身側。


    她壓低聲音,卻字字透著惱意:“那日我特意叮囑,讓你緊緊跟著皇上,萬不可離了身,怎麽這大好的機會,功勞竟被旁人撈了去?”說罷,她緊咬銀牙,滿心不甘。


    為了這次謀劃,她費盡心機,熬了多少個日夜盤算,就盼著皇上目睹永珹的機靈與忠心,往後能對這孩子多幾分青眼相加,為立儲之事暗暗鋪好前路。


    誰承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被個侍衛搶盡風頭,她怎能不氣?


    永珹有些委屈道:“額娘,兒臣也知道錯了。當日我確實跟著皇阿瑪,但是不知怎麽迴事,我的馬突然受了驚,這才錯過了機會!”


    金玉妍隻覺得有些蹊蹺,怎會如此的巧,永珹的馬早不出岔子,晚不出岔子,偏偏那個時候。


    “你可知道那侍衛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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