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珈皺著眉望去,發現是一個穿著下等褐色宮裝的宮女。


    海蘭看到那宮女,臉色一亮,“你是哪個宮裏當差的,說話可當真?”


    那宮女行禮說道:“愉妃娘娘,福珈姑姑,奴婢名叫杏兒,一直在花房當差,奴婢知道魏嬿婉因著她弟弟欠下賭債,近來一直在湊銀子之事。”


    福珈冷冷說道:“就算知曉嬿婉湊銀子,也不能就此認定她在宮中變賣首飾。”


    在宮中多年之久,此刻她早已清楚,這無疑是衝著嬿婉布下的一個局,隻是不知道嬿婉到底如何得罪了愉妃娘娘,以至於愉妃今日非要致嬿婉於死地不可。


    “姑姑別急。”杏兒從懷中掏出幾封信,“這是嬿婉與冷宮侍衛趙九霄的通信,裏麵提到嬿婉想要變賣首飾湊銀子,而且前幾日,嬿婉在與她交好的宮女閑聊時,也親口說過想要變賣首飾。”


    “雖說宮中不允許私自買賣,但是沒有明令說不能捎帶物件給家人。”福珈說道。


    海蘭快速掃過那幾封信,眼底浮現一絲笑意,雖然不知道這丫頭是哪來的,但是此時出現無疑是幫了自己一把。


    “福珈姑姑此言差矣,這魏嬿婉和宮裏的侍衛相交甚密,這信件往來頻繁,其中情意綿綿,怎會隻是捎帶物件這般簡單?此等行徑,分明有穢亂後宮之嫌,應當重重處置,以正宮規。”


    嬿婉目光冰冷地盯著杏兒,她從未與趙九霄有過書信往來,不用多想,這些必定是海蘭為了陷害自己而捏造的證據。


    “杏兒,你我無冤無仇,為何要這般誣陷我?”她叩頭道:“還請娘娘明察,奴婢從不曾與趙九霄通過信,還請娘娘把信給奴婢一觀。”


    海蘭冷哼一聲,“這信乃是證物,豈能隨意給你看。”


    福珈皺眉說道:“娘娘,嬿婉的為人我最是清楚,相信她不是此等不知輕重之人。這到底是不是她的字跡,她一看便知,為了盡快查明真相,還請娘娘把信給她一觀吧。”


    “就算是她寫的,她又怎會承認?”


    “娘娘,嬿婉乃是太後身邊的宮女,就算要處置也要稟明了太後,太後也絕不會讓慈寧宮的宮女擔此汙名,還請娘娘把信給嬿婉一觀,也好查明真相,免得太後追問起來,不好交代。”


    此話一出,就算是海蘭再不願,也隻能讓葉心把信遞給嬿婉。


    此刻她心中也有些懷疑這信的真偽了,當日這賤婢勾搭皇上乃是她親眼所見,斷不會放著那高枝不攀,看上一個小小的侍衛。


    嬿婉接過信,仔細查看一番,說道:“娘娘,這信上的字跡雖看似與我的相似,可絕非奴婢所寫,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慈寧宮書房取來奴婢近幾日所寫的字,一看便知真假。”


    “你以為這樣就能蒙混過關?誰知道你是不是早有準備。”


    嬿婉連忙說道:“娘娘,奴婢每日都有練字的習慣,就算是太後也知曉此事。這信上的字,與奴婢幾個月前的字跡或許一樣,可奴婢近來練字從未間斷,如今的字體早已與從前有些許不同,還請娘娘明鑒。”


    福珈也在一旁肯定道:“確實如此,嬿婉練字頗有進益,就算是太後也經常誇讚。”


    杏兒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緊緊地絞著衣角。


    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魏嬿婉居然每日都練字,她也是好幾個月才拿到魏嬿婉寄迴家的一封信,雇人仿造字跡。


    她原以為這樣就能天衣無縫,卻沒想到魏嬿婉有這樣的習慣。如今一對比,必定會露出破綻,想到這裏,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海蘭察覺到了杏兒的異樣,心中也有了一絲不安,但她仍強裝鎮定,說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說明這不是你的手段,想要借此脫罪。”


    福珈姑姑皺眉道,“愉妃娘娘,凡事都講究個證據,現下隻要去慈寧宮書房取來這幾日嬿婉所寫之字,一看便知。”


    福珈掃了一眼顫抖不止的杏兒,冷冷說道:“你這丫頭,若敢有半句假話,這欺瞞之罪可不小,到時候莫說是你,就連你的家人恐怕都要遭殃。”


    杏兒聽到這話,結結巴巴地說道:“姑姑,我……我……”


    嬿婉直直的看著杏兒的眼睛,“而且你這裏好幾封信,時間都不一樣,最早的是半年前,但是字跡卻一成不變,絕不是我所寫!”


    福珈繼續施壓:“現在老實交代,或許還能從輕發落。”


    杏兒臉色煞白,知道自己此刻說什麽都沒用了,隻要把魏嬿婉的字拿出來一比對,她馬上就會被揭穿。


    想到那位主子的吩咐,腦海浮現年幼的弟弟妹妹,她咬牙說道:“姑姑,是愉妃娘娘指使我這麽做的,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海蘭臉色驟變,怒喝道:“你這賤婢,休要胡言亂語!”


    葉心在一旁也是怒容滿麵地說道:“你這不知死活的賤婢,我們娘娘從未見過你,你居然敢胡亂攀咬,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嬿婉此刻低垂著頭,嘴角輕輕勾起,她早就知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簡單。


    要知道,她壓根就未曾向額娘吐露過自己在慈寧宮當差的絲毫消息,然而額娘卻能知曉她深得太後娘娘的青睞,甚至還清楚她收獲了諸多賞賜。


    再者,杏兒這丫頭的行為也極為怪異,突然就與春嬋說起宮裏有人收禦賜之物,就像專門為她準備的一般,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春嬋麵前提及。


    她自己雖說有些焦急,不過這銀兩能夠用積分兌換,因而並非十萬火急。


    隻是她尋思著,倘若真有人盯著自己,她貿然拿出幾百兩銀子,必定會被察覺,到那時自己也難以說清。


    而且就算她拿出幾百兩銀子把弟弟贖出來,想必這背後之人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吧。


    正因如此,她找上了進忠。這整整兩年來,皇上來書房教她寫字的時候,有時進忠也會伴隨左右,雖說彼此之間未曾有過什麽交流,但嬿婉心裏很清楚,隻要自己開口,進忠必定願意幫自己。


    果不其然,當自己表和進忠說起這次的事,進忠立刻就表示會找人看著她。


    她早就想好了,倘若今日的這場交易確實存在貓膩,她就讓進忠去找福珈姑姑,一定要請福珈姑姑來走這一趟。


    她心裏清楚,無論是誰想對付自己,隻要有福珈姑姑在,那人至少會忌憚幾分。


    雖然她一開始就在心裏猜是海蘭,但是現如今看到愉妃生氣的樣子,好像對杏兒之事並不知情似得。


    嬿婉麵露沉思,難道除了海蘭,難道還有人在這背後?


    杏兒深知今日唯有死死咬定此事乃愉妃娘娘指使,她的家人才有活路,若是……,她忍不住渾身一顫。


    杏兒把心一橫說道:“娘娘,您怎能翻臉不認人,明明是您許我好處,讓我誣陷魏嬿婉的。”


    海蘭臉若寒霜,語氣冰冷,“滿口胡言,本宮從未做過這等事。”


    福珈在一旁仔細觀察著兩人的神態,心中暗自思量。


    看愉妃娘娘這般惱怒的模樣,似乎確實對此事毫不知情,看來這事沒有表麵看起來這般簡單。


    “此事怕是沒那麽簡單,今日怕是難以決斷,明日我自會將此事告知太後,請太後定奪。”


    海蘭心中雖有不滿,但也深知福珈所言在理。


    隻是心沒想到今日沒有處置這賤婢,反倒讓自己受了牽連。當下隻能恨恨地瞪了魏嬿婉一眼,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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