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月的性子根本就耐不住,想明白自己母親哪裏不對勁後,她就開始天天觀察她,終於有一天被她逮到機會了。


    一個星期一的早上,溫母早早地就起床了,她吩咐傭人不用做自己的晚飯,然後提著手包出門。


    以往也不是沒外出過,但她今天格外不一樣,就溫月看見的,溫母光鏡子就照了好幾次,她還穿了修身的旗袍,盤了發,眉形也是精心描繪過的,而且整個人揚著頭似乎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那情形說是去辦事的,倒更像是去辦人的。


    溫月皺眉,隻覺得說不出的古怪,眼看著溫母的身影即將消失在轉角口,她迴神趕緊緊隨其後。


    這迴倒是聰明,在前頭人謹慎地往後望的時候,她竟然閃身躲了下沒讓人發現。


    直到,溫母坐上了一輛黑色小汽車。


    她見狀,立馬招停了另一輛車,和司機道:“跟上去,就前麵那輛,千萬別弄丟了。”


    溫月緊緊地盯著前頭車行駛的方向,卻發現完全是自己不熟悉的路線。


    “她要去哪?”


    溫月自言自語,又想起了之前幾次溫母外出都不讓自己跟,她忽然細思極恐,她母親該不會有什麽大秘密瞞著他們吧!


    雖然從小到大,並沒有享受過多少母愛,但在溫月的心裏,溫母始終是不一樣的存在,她對她是有感情的,她渴望母親對她的關心。


    “算了,還是不要跟了,返迴吧。”


    十幾秒後,溫月垂頭,莫名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到底,她還是不敢麵對的,她怕真的戳破溫母藏了很久的秘密,她不知道到時候她該如何自處。


    總歸,母親不會害她的。


    這麽想著,溫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迴去了,也因此錯過了溫母那些藏在陰暗角落裏,見不得人的肮髒。


    “怎麽是在這裏?”


    黑色小汽車在一處年代久遠的巷子口停下,隨後駕駛座車門被打開,和溫母約會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個開車的司機。


    周圍沒什麽人,那人稍稍巡視了幾眼,隨後摘了墨鏡就一腳跨上後座朝溫母重重壓過去。


    “嗯……”溫母先是嗚咽幾聲,徹底舒服了之後才摟住男人的肩膀問,“夢夢呢?”


    “在工作。”


    “最近還好吧?沒有人為難她吧?”溫母又問。


    那人挺有耐心的,聞言,嗯了聲,隨後想起什麽同她交代,“前一段時間有人盯著我,不敢來找你,最近他們自顧不暇,所以我趁著這個空檔來看看你,順便跟你說幾個消息。”


    “什麽消息?”


    比起那些個甜蜜事,溫母顯然更關心後者。


    那人見狀,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啊……”


    他似有些無奈,好久後才繼續道:“我老丈人打算把公司交給我了,所以接下去一段時間裏,我可能會顧不上你。”


    “還有呢?”


    溫母看著他,伸手給他撥了下亂了的頭發,動作溫柔。


    男人顯然很受用,立馬把第二個消息告訴她,“我打聽到一件事情,那小崽子她媽沒死。”


    “什麽?”溫母幾乎是瞬間起身,臉色煞白,她想起那些屈辱而痛苦的過往,那幾年裏,她差點就自殺了,思及此,她恨極地咬緊牙關,字音幾乎是從嘴巴裏一個一個擠出來的,帶著強烈的不甘和憤恨,“那就再弄死她一次。”


    她就不信一個人可以運氣那麽好,次次都能逃脫。


    “好。”男人點頭,自然是她說什麽就做什麽。


    隻是……他觀察她此刻的麵部表情,有些吃味地試探,“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對她依舊恨意不減,到底是因為恨她破壞了你的家庭還是你怕她迴來會跟你搶你的丈夫?”


    他在斟酌用詞,“可你明明知道,那個叫什麽汀的她並不是你……”


    “當然!”


    溫母打斷他,言語犀利,“凡是傷害過我的,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管是溫家還是那個外國女人,她都會讓他們所有人付出慘痛的代價。


    “好。”


    溫母是在快晚上十點才迴到家的,難得的,溫父居然在。


    溫母溫柔地笑了一下,在他沙發邊上坐下,隨後關心地詢問,“今天公司不忙嗎?這麽早迴來?”


    近段時間溫母的細微變化,溫父自然也看在眼裏,見她竟然這會兒才迴來,雖然她全程表現得大大方方的,好似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但溫父還是有些不高興,板著臉同她道:“你一個為人母親的,總歸要給溫月做個好榜樣,一大早出去這麽晚迴來像什麽樣子?”


    “我看溫月就是跟你學壞的!”


    溫父原本隻是想稍微說一下溫母,讓她長長記性就算了的,可沒想到一開口竟然就停不下來了,甚至越說越氣。


    倒是溫母脾氣好得很,聞言,連連點頭,絲毫不在乎他強勢的態度,“嗯,你說的有道理,後麵幾天我就不出去了,可以好好地陪著你和月月,這樣好不好?”


    說著,溫母朝他靠過去。


    不知道是多想還是純粹自我意識作祟,溫父總感覺她身上似乎有一股什麽味道,很熟悉,可偏偏一時又想不起來。


    他皺眉,剛要問,溫月忽然從樓上下來了。


    “媽,你終於迴來了。”


    “誒。”溫母起身,給溫月讓位置,她拿著手包上樓,“你們父女倆聊,我去洗個澡。”


    或許是某個字眼的提起,溫父腦海裏莫名地閃過一縷什麽,可還沒等他來得及抓住,溫月就一把攥住他的胳膊,搖晃著叫嚷,“爸,你讓人給我一筆錢吧,我那輛車壞了,我想換輛新的。”


    溫家沒有霍家那般腰纏萬貫,像這種代步的小車,除了溫父常用的那輛和家裏傭人買菜外出開的那輛,剩下的就是溫月有的那一輛了。


    但她前幾日和人飆車不小心給撞了,她懶得修,尤其是大家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女,要是讓其他一起玩的朋友知道她竟然連輛新車都買不起,那該有多可笑,她才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想著,她加大搖晃溫父胳膊的力度,“爸,求你了,給我重新買一輛吧。”


    溫父看著她,靜默不語,腦海裏浮現的卻是溫語汀那張臉。


    從她剛出生不久,他把她抱來溫家,幾乎就沒有享受過任何好的待遇。


    虧欠嗎?是虧欠的,可他有難言之隱,偏偏又不能和身邊的任何一個人說。


    他歎了口氣,最終答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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