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語汀搖頭,不說話。


    霍宴詞見狀更慌了,當下就要帶她去醫院。


    溫語汀這才從他的懷裏抬起頭來,“沒有不舒服,就是心裏難受。”


    “心裏難受?”


    霍宴詞皺眉,手指撫上她的心口,“這裏嗎?是疼還是……”


    不怪霍宴詞反應慢,實在是這麽多年的相處下來,溫語汀還是第一次跟他說這種話,所以他下意識地理解為她是身體上的難受。


    溫語汀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組織了很久的語言,最終抱住他隻有一句,“現在沒事了,我沒有不舒服了,有點困,想睡覺了。”


    “哦……”


    即便她這樣說了,霍宴詞也沒有打消疑慮,但他沒繼續追問,隻上床摟著她哄睡。


    新年很快就過完了,元宵過後,霍藺就走了,而霍姝原本是被陸老帶著出門幾個月的,因為得知霍藺迴來了,她跟陸老提了請求,提前結束了工作著急忙慌地趕迴來要見麵。


    結果,很不巧,霍藺提前走了,但他給她留了一封信。


    小姝:


    大哥這次很遺憾沒能參加小詞的訂婚宴,希望下次迴來,大哥能趕上你的。


    祝好。


    書信是最能傳達心意的物件,也是霍藺一直在堅持使用的,霍姝在實驗地的那一段時間裏,陸老怕她分心不允許她用手機,是霍父打電話到門衛室那邊,他們才知道霍藺竟然迴來了。


    霍姝看著那幾個剛勁有力的字眼,第一次覺得自己動作慢了,再見麵不知道何年何月,霍姝在沙發上坐了許久才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去學校。


    “你那實驗不做了?”


    霍父以為她隻是短暫地迴來幾天,馬上又要去陸老那邊報到了,結果,出乎意料的,陸老竟然放人了。


    “嗯,老師找了別人幫忙。”


    “行。”


    別看霍父老是在霍姝耳邊嘮叨要她省心點,但畢竟是唯一的女兒,自然還是心疼的,陸老那人使喚起人來的時候,可不管是男是女,髒活累活照吩咐不誤。


    霍父仔細瞧了眼霍姝的眉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就覺得好像瘦了點也黑了點。


    再一看她的穿著,長靴,工裝褲,頭發拉直了是利落的馬尾,從頭到腳,連一件首飾都沒有,整一個幹練女性,哪還有之前的半點肆意。


    默了默,霍父道:“去學校總沒有家裏安逸,雖然你是老師比學生要自由點,但畢竟是在外麵,如果實在累的話可以請個假。”


    從小到大,三個子女裏邊,霍父對霍姝的要求是最嚴格的,因為她最叛逆,幾乎一身反骨,每次都是別人讓她做點什麽,她偏要反著來,所以霍父常常氣急地罵她。


    像這樣溫情的叮囑,別說很少有,是根本就從來沒有過。


    霍姝抬頭,表情狐疑,“您吃錯藥了吧?”


    “我……”


    “逆女!”


    本想當一迴慈父,沒成想人家不僅不給他機會,還出言嘲諷他。


    “隨便。”霍父站起身,直接頭也不迴地出門,“累死最好,我和你媽以後都省心了。”


    “什麽?你要在外麵找人再生一個女兒?”


    霍姝對著霍父的背影喊出這句話的時候,霍母剛好從樓梯上下來,聞言,她問,“什麽意思?你爸剛剛是這麽說的?”


    “嗯,也可能是我聽岔了。”霍姝點頭,換了雙鞋,和霍母告別,“媽,我走了,爸晚上迴來您問問他吧,可能真是我聽錯了。”


    自己女兒什麽脾性,自己丈夫又是什麽為人,霍母自然一清二楚,自從和江世景鬧掰之後,霍姝很少這麽調皮了,霍母挺珍惜這一刻的,她配合地點頭,“行,晚上我質問他,路上注意安全。”


    “嗯。”


    霍姝這次迴學校是打車去的,她自己的車還在陸老那,家裏停著的那些車她開不順手也就沒去考慮。


    連日來的工作,再加上急著趕迴來見霍藺,霍姝這幾天幾乎沒怎麽睡。


    合著雙眼,迷迷糊糊之際,就聽到一道陌生的聲音同自己說,“小姐,你電話響了,是不是有急事?”


    霍姝睜開眼,這才發現前頭的司機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見她醒了,司機指指她的包,“響了好幾遍了,停了又打,打了又停,你接一下吧。”


    是陌生的號碼,霍姝通訊錄裏基本都是些家人和同事,連朋友都很少,知道她私人手機號的更是寥寥無幾,陌生人,一連打了十幾個,要說是打錯了還真說不過去。


    她眉心微擰,按了接聽。


    那邊立馬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我說了,我不想跟她道歉,我又沒做錯什麽,是她自己要信我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別嚷嚷了,我來跟她說,喂,是霍姝嗎?”


    兩道不同的聲音,霍姝挑眉,顯然已經知道對方是誰了,她往後靠著車座背,姿態閑適間欣然開口,“伯母,您找我有很急的事嗎?剛剛睡著了。”


    “誒,是的,伯母是想跟你解釋一下,順便也跟你道個歉,是這樣的……”


    錢母幾乎將所有的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遍,末了,她歎了口氣,十分愧疚地道:“對不起啊,小姝,是伯母沒教育好孩子,讓你受苦了,這秘密藏在我心裏幾年就折磨了我幾年,人果然不能做錯事,和你坦白後我心裏確實舒服多了。”


    “我都說別跟她說了,說了後她和江世景豈不是又要攪和在一起了?你這是害了他,霍姝這人根本就沒有心的,她就沒愛過江世景。”


    那邊,錢婉還在做最後的垂死掙紮,錢母一把攥住她過來搶自己手機的手,第一次對她疾言厲色,“別胡鬧,再敢搗亂,信不信我告訴你爸?”


    聞言,錢婉果然不再說話了,隻是到底不甘心,她幾乎是喊著朝霍姝道:“我說什麽你信什麽,就算我騙你他跟周茜睡過又怎麽樣?你不信任他,你看他還要不要你!”


    “江世景最討厭別人誤會他了,你還借著誤會的名義天天折磨他,我告訴你霍姝,你這迴真完了!”


    “哈哈哈哈。”


    錢婉說著笑了起來,也是這一瞬間,錢母怕她多說多錯,立馬把電話給掐斷了。


    霍姝看著那上麵的通話時間,表情全程沒什麽變化,江世景和周茜什麽關係,她自然知道,她在乎的不是這個,是江世景放在書房裏的那張照片。


    那個穿著白色裙子,隻露出漂亮側臉的女孩子,有一瞬間真的跟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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