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霍宴詞和霍姝跟著霍父去了書房,老爺子則拽著溫語汀和江世景,非要兩人陪自己下棋。


    溫語汀會一點點,主要是小的時候住在霍家,那會兒霍宴詞對她忽冷忽熱的,好起來什麽都願意陪她幹,她被人欺負了,他也會氣勢洶洶地幫她去撐腰,可一旦碰上他心情不好了,他又對她橫眉豎眼的,甚至還會覺得她很煩,讓她不要出現在他麵前。


    年紀小,再加上本來也是寄人籬下,而且周圍同齡的大部分也都是男孩子,溫語汀和他們找不到話題,常常一個人晃蕩在大院裏,老爺子看她獨來獨往,怪可憐的,就時不時地拉她一起下棋,久而久之,就自然會了。


    “爺爺,我太笨了,還是隻會一點點。”


    溫語汀不敢說是因為老爺子棋藝不精,以至於教她的也都是些皮毛,再者已經好久沒碰過了,其實怎麽下她都有些忘了。


    老爺子聞言,不甚在意地擺手,“嗐,不礙事,娛樂遊戲罷了,你們倆誰先上?”


    八十歲的老頭了,依舊精神矍鑠,望著人的時候,那雙眼睛比年輕的都亮,甚至還藏著絲隱隱的算計。


    江世景大概看出來了,他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擺好的棋盤前,“我來吧。”


    “誒,行。”


    老爺子略有所思地撫著下巴,視線緊緊地盯著江世景打量。


    從他的頭到腳全都審視了個遍,而後頗為滿意地點頭。


    別說,這小子比他家霍宴詞差不了多少,還是能配霍姝的。


    思及此,老爺子默默地挪了下棋子道:“輸了可是有懲罰的啊,你這江家小子,今天可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話落,老爺子還怕他會耍賴似的,急忙招唿還坐在沙發上的溫語汀說,“小汀,你過來,幫爺爺看著點,謹防這小子作弊。”


    “我可不能輸給他啊,要不然我麵子往哪擱?”


    跟老頑童似的,至今還沉浸在自己棋藝高超的認知裏,溫語汀忍不住背過身偷偷笑,好不容易把嘴角壓下去了,才走過去,“哦,好的,爺爺。”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全程兩眼認真地盯著棋盤,然後她發現,好像……


    “爺爺!”


    溫語汀完全是下意識地提醒,結果老爺子聽見,立馬心虛地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還趁著江世景沒注意,和她做口型。


    不要說話,小心被他聽見。


    老爺子作弊了。


    江世景自然發現了,甚至比溫語汀發現得還要早,明白他想做什麽,江世景背靠向椅子,輕笑著認輸,“您說吧,要我做什麽?”


    “嘿!”老爺子裝模作樣的,先是拄著手杖起身,而後動作十分優雅地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和衣擺,最後才居高臨下地看著江世景故作很輕鬆地開口,“你的戶口本藏在哪裏?拿過來給我瞧瞧,我數數你家有幾口人。”


    他這話一出,目的簡直清晰明了,霍姝不答應,他索性開始強製安排了。


    江世景跟著起身,說,“您要看,我當然可以拿過來,隻是……您這麽做,霍姝會不高興。”


    都被甩了幾次了,還事事為別人考慮,老爺子最看不慣這麽墨跡的人,當下也不裝了,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而後氣勢很足地下了命令,“老子當年打仗要像你們這麽墨跡,早死幾百年了,哪還有她霍姝什麽事?”


    “這事我說了算,你現在就給我迴家去拿本,這兩天你們收拾收拾把證領了,要不然就給我分手,別在一起。”


    霍姝從霍父書房裏出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一句。


    她當下的第一反應是朝樓下站著的江世景看去。


    他這會兒垂著頭,沒說話,但從他的樣子可以看出來,顯然是有些動心了。


    “我……”


    江世景開口,結果才說了一個字,就看到霍姝從樓梯上下來。


    她臉色倒是很平靜,隻視線在他臉上微掠過一瞬就和老爺子道:“那就分手。”


    多麽果斷,多麽無情的四個字,幾乎沒有考慮就那麽說出口了,仿佛她丟棄的隻是一個不要的舊了的物品,不帶絲毫的留戀,也沒有任何的不舍,她一如既往地棄他如敝履。


    原來,霍姝還是沒有變,她依舊是從前的那個她,無比向往自由,不接受任何束縛,在她那裏,自在永遠比他更重要。


    有人說,兩個不合適,互不妥協相讓的人,硬綁在一起,無論經曆多少次分分合合,結局都隻有一個,兩敗俱傷。


    或許,有些人從一開始遇見就已經知曉了未來走向,分道揚鑣,從此陌路不相識。


    江世景覺得真的挺對的,剛剛還蠢蠢欲動的心瞬間歸為死寂。


    他點頭,附和,“聽她的,她說了算。”


    江世景走了,這迴,他沒再拉黑霍姝,甚至平靜地不可思議,就連周圍人和他提起霍姝兩個字,他也隻是點點頭,不甚在意的樣子,“嗯,挺好的,過得開心就行。”


    溫語汀那天是全程目睹的,清晰地看到了江世景是怎麽樣從滿心期待到心如死灰的,而霍姝冷眼旁觀,我行我素。


    這幾天,那些場景畫麵不斷地在腦海裏輪迴播放,溫語汀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別人的事記憶那麽深刻,就連迴學校的路上都還殘留著一抹心有餘悸,她怕自己也和霍宴詞會走到那樣的結局。


    想著,她一把抱住旁邊人的胳膊,依戀的腦袋都紮進他的懷裏去。


    這個學期結束,霍宴詞就要和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訂婚了,所以元旦放假迴去,霍宴詞就說他要待在她學校附近陪著她,直到她期末考試結束和她一起迴家。


    “怎麽了?”


    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這麽強烈的被需要感,霍宴詞心頭顫動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擔心地去抬她的臉。


    “憐兒。”他喊她,話落,仔細地盯著她的眉眼瞧。


    見她苦著張臉,似乎有什麽心事的樣子,他也跟著皺眉,低頭湊近她,“怎麽了?寶寶。”


    “嗯?是不是有什麽困難?可以跟我說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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