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倍。


    她記得,他的身體很燙,將她緊緊壓在床上,吃幹抹淨,與她十指交纏的大手,成為禁錮那個夜晚欲望的鋼索。


    豪華套房內,兩個人的身體交織在一起,抵死纏綿著,心跳聲和喘息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那個房間裏,白色的大床上,被撕壞的女士連衣裙與定製西裝交疊,床邊的地毯上,女士高跟鞋被胡亂地堆在一旁,昭示著主人踢開它時的急切與慌亂。


    “咚,咚,咚....”


    心跳聲交相輝映,與欲望一起,成為夜晚的交響樂。


    “寶貝,你還記得剛剛答應了我什麽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捉住她做亂的小手,放在唇邊輕吻。


    暗啞中透著還未消彌的欲望,誘哄中透著些欲求不滿,但依舊充滿磁性。


    那時她是怎麽說的呢?


    啊,對了,好像是...


    “不知道,我什麽都沒有答應你。”


    男人的臉是模糊的,她記不清了,但沈若能很清晰的感受到,男人笑了。


    嗯,生氣的確是會笑的,那時那人的確是生氣了。


    “寶貝,你不乖哦,居然不想負責。”


    “不,我不負責。”


    沈若那時已不清醒,肆無忌憚地耍賴。


    她本就是明豔動人的大美人,沉醉在欲望中後,更是如同畫中人走出來一樣。


    迷茫的黑眸如星子,紅唇鮮豔似火,一頭濃密的黑色大波浪長發隨意地散在雪白的床單上,無不昭示著她的美豔。


    花瓣般嬌豔欲滴的紅唇懶懶地勾起,牽著眼角一顆極小的淚痣微微顫動。


    這耍賴的一笑,仿佛現世妲己,帶著無盡的魅惑和迷人的風情,蠱惑人心。


    每一個細節都散發著獨特的魅力,讓人不禁為之傾倒。


    男人看著懷中美人耍賴的樣子,輕笑一聲。


    接著,捏著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堵住她的嘴,不給她唿吸的機會,等著她求饒時,緊接著,在她渴求空氣的一瞬間放開她,卻又欺身上前,在另一邊不肯放過她,在她身上啄出一片片殷紅。


    “不可以不乖,好好想想,你答應了我什麽?”


    那人自始至終都是沒有放棄的,誘哄她好好想想答應了什麽。


    是的,答應了什麽呢?


    欲望中沉淪了太久,某一瞬間,沈若突然想了起來。


    “我答應了你 ,我要嫁給你....”


    帶著倦意的慵懶聲音軟軟地吐出十個字,卻引得男人心花怒放。


    “是了,你已經答應我了,你一定要嫁給我,明白了嗎?”


    原本帶著調笑誘哄的聲音卻突然多了一絲急切,他一邊在她身上四處點火,一邊要求她重複他的要求,引得沈若不斷求饒。


    “好,嫁給你,我嫁給你...”


    得到肯定的迴複之後,男人卻一點沒停下 ,反而更加瘋狂。


    那一夜,是沉淪的夜晚。


    最後的最後,沈若用著最後殘存的理智,撫著男人的臉,櫻唇微啟:“可是,我要怎麽嫁給你呢?”


    那人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憐愛地蹭蹭她的鼻子,說:“你拿走了我的戒指,這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白嫩的手瞄著那人的眉眼,帶著倦意問道:“好,我等你來找我,那,你是誰呢?”


    那人在她懷裏拱了拱,在她脖頸上舔吻多次,留下一大片梅花後,在她耳畔說了一個名字:“我是...”


    她沒聽清?或者說,她聽清了,但她又忘記了。


    那個人的聲音似乎來自遙遠的地方,模糊不清。


    她跟男人之間,仿佛隔著一層厚厚的霧氣。男人的臉也隱藏在這團霧裏,是以她一直看不清男人的具體模樣。


    她一直在努力去迴憶,想要記起那張臉,但腦海中的記憶卻如同破碎的拚圖般無法拚湊完整。


    當她試圖看清時,那團霧消散了。


    但最恐怖的就是霧後,畢竟,霧後的麵孔是傅雲帆!


    刹那間,沈若的心髒狂跳不止,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沈若躺在床上,扶著額頭喘氣,腦子裏一團亂麻。


    她又做夢了。


    她又想起了那天會所的事,也想起了那個男人,但是,不知為何,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那個男人的臉。


    可是,為什麽霧後麵的臉會是傅雲帆呢?


    做了個春夢,春夢對象還是自己的上司,沈若真心覺得自己有點太過了。


    她想起身,去拿一杯水潤潤唇,卻驚恐地發現另一個可怕的事實,她的腰間有一隻男性胳膊橫著,床上似乎不隻有她一人。


    沈若僵著身子,屏著唿吸側過頭,卻發現傅雲帆正躺在她身側,安靜地睡著。


    沈若的瞳孔一瞬間睜大,出於本能地想要尖叫,卻用最後的理智壓製住那個本能,最終自己捂住自己的嘴,以免漏出一點點聲響,驚醒傅雲帆 。


    這什麽情況?發生了什麽?她為什麽會跟傅雲帆一起睡在一張床上?


    抬了半天抬不動,那隻胳膊死活不移動,沈若忍不住吐槽:“他吃什麽了,這麽沉...”


    費勁巴拉地移開了傅雲帆橫在她腰間的胳膊,沈若翻身下床。


    也不算下床,畢竟她是直接滾下來的,幸虧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就算滾下來也沒多疼。


    饒是如此,沈若也因為怕傅雲帆突然驚醒,在地上趴了好一會,趁這個機會好好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地上散落著一地的毛巾,旁邊還有半盆水,以及一堆藥物。


    看著周邊這些東西,沈若突然捋清了究竟發生了什麽。


    昨夜傅雲帆發燒了,她受文岱囑托,來照顧他。


    臨近半夜的時候,傅雲帆突然發瘋,把她當成了別人,把她拉到了床上,抱著她嗚嗚地哭。


    她一開始是想反抗的,卻沒想到,傅雲帆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反抗不了,所以,最終隻能舉白旗投降。


    她記憶的最後,是傅雲帆一直鉗製住她,她動不了,隻能等待傅雲帆自己鬆手,給她一個活動的空間。


    最後的最後,是她看著流淚的傅雲帆。


    現在看來,昨夜是她太累了,被傅雲帆拘在床上,柔軟的大床,居然引得她就這麽順其自然地睡過去了。


    一直到她被夢中人驚醒,巧了,夢裏的那個人又是傅雲帆。


    怪不得她會做夢夢到霧後邊的臉是傅雲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睡前看到的最多的臉就是傅雲帆。


    這下子,沈若又覺得頭疼了。


    雖說沒有真的發生什麽,但她居然跟自己的老板同床共枕一整晚 ,這都什麽事啊,萬一傳出去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現在,她誠心向上天祈禱,傅雲帆絕對不要記得昨天晚上的事,斷片是最好的,她真的不想因為此事跟他互相尷尬。


    傅雲帆還沒醒,安靜得側躺在床上,平日裏冷厲中帶著豔色的眉眼褪去對人的表情之後,在床品的映照下,卻意外的顯得有些柔和。


    沈若沒忘記,昨晚她來傅雲帆房間的理由是因為傅雲帆生病了,那現在呢?


    沉吟再三,沈若湊上前,白嫩的手搭在傅雲帆額頭,探聽他是否還在病中。


    手摸起來,已經沒有昨夜那麽燙。


    沈若不放心,又找來額溫槍,重新測算。


    “嘀”的一聲,藍色屏幕間顯現一個白色的數字:“36.3c”。


    終於退燒了。


    看到這個數字,沈若真的忍不住放鬆了一口氣。


    既是不負文岱所托,也是為這場因她而起的傷病畫一個完滿的句號。


    天光初亮,其實時間還早。


    沈若卻歎了一口氣,睡是不能睡了,昨夜被她扔了一地的毛巾藥物卻需要收拾,不然,傅雲帆醒過來,場麵就太難看了。


    於是,她開始躡手躡腳地處理。


    昨夜給傅雲帆額頭降溫的那塊毛巾被傅雲帆壓在胳膊下,沈若隻能靠近傅雲帆用力,才將那毛巾重新握在手中。


    靠近傅雲帆的一瞬間,她又聞到了傅雲帆身上的味道。


    「柏木與葡萄藤」的味道。


    電光火石間,她好像終於明白為什麽一直覺得這個味道熟悉了。


    那一夜,那個纏著她的男人身上的味道就是這個,所以她一靠近傅雲帆,就覺得熟悉,那是因為他們用的的確是同一款香水。


    會這麽巧嗎?


    帶著一絲隱秘的遐想,沈若不自覺地去想:那個人會是傅雲帆嗎?


    “噗嗤,怎麽可能。”


    沒等自己琢磨出結論,沈若就揉著長發,毅然而然的否定了自己,順便嘲笑了自己一聲。


    這怎麽可能呢?隻是香水味道一樣罷了,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


    如果她一夜情的對象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這得多尷尬。


    因為藥力,她是不記得那個男人的臉是什麽樣了,但那個男人卻全程都很清醒,他應該記得她長什麽樣子。


    她還記得,那個男人一直纏著她,讓她嫁給他,但傅雲帆並沒有這類行為,這隻能說明,他們不是一個人。


    而且,明明傅雲帆算是一個挺正常的男人,而那夜那個男人,卻那麽孟浪....


    耳垂迅速染上顏色,沈若強迫自己停止想象這些不切實際的事。


    藥品收攏的差不多了。


    搖搖頭,驅散自己腦中的綺念,帶著絕對不是傅雲帆的那一絲安慰,沈若開始考慮下一步要怎麽做。


    沈若拿過手機,點開一看,已經快七點了。


    文岱說過,傅雲帆的生物鍾會讓他在七點起來,然後準備處理日常的事情。


    她不能繼續在這裏待了。


    環顧四周,沒有自己的東西殘留,沈若躡手躡腳離開了這間房。


    “啪”的一聲,寂靜重新歸於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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