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燒烤攤位於很不起眼的一個角落,有一個打著赤膊,渾身流著汗的漢子,手裏拿著燒烤串,燒烤串用磨細的人骨針製成,上麵插著十幾顆餛飩,下麵爐火很旺。赤膊漢子在不斷地烤串,餛飩表麵呲呲地往外冒著油,有一股異常的香味,他的另一隻手還在不斷地往餛飩上撒著孜然粉。


    真他媽活久見!


    我想走上前去的當口,一個臉色黝黑,渾身陰氣極重的和尚走了過去,朗聲說道:“給我來兩串!”隨後,甩手丟了兩萬塊給燒烤漢子。


    這麽貴?!


    漢子給了和尚兩串烤餛飩。


    和尚接過餛飩,卻不吃,一把將餛飩從串上給擼了下來,大手一捏,餛飩全捏成了油汁,和尚張開大口,接著油汁,那油汁看起來無比滾燙,至少有一百多度高溫,但和尚壓根不懼,張嘴無比貪婪地吸著。


    說來也怪,他吃完那些餛飩油汁,原本漆黑如同炭一樣的臉,瞬間恢複成了正常的顏色,身上開始呲呲地往外冒著黑煙,如同放屁一樣。黑煙起先非常濃,但越往外冒越淡,到最後,完全沒了。再一看,他身上原來那股濃鬱的陰氣也消失不見了。隨後,和尚在原地運氣,掌心捏著一枚鐵球,口中一聲爆喝,鐵球瞬間爆了。


    和尚無比滿意地點了點頭,走了。


    邊上有人說道:“鬼餛飩用地府炸鬼油鍋的剩油和麵製成,那大和尚竟然還吃得噴香,真是太惡心了。”


    我一聽,差點把五髒六腑給吐出來。


    地府也開始賣地溝油了?


    另一個人接茬道:“那和尚是花橋鎮來的吞魂陰和尚,受魂體陰氣反噬嚴重,不靠鬼餛飩烤出來的油汁炸一炸,逼出體內的陰氣,根本活不長。別看他這破燒烤攤,每年擺上一次,賺上百來萬呢。”


    來到升鳴集市之後,我突然發現,梅梅玩蠱弄蠱的苗疆手段,簡直不要太單純。


    我皺著眉頭,快步走了上去:“老板,你這餛飩可以用火點著嗎?”


    漢子聞言,瞬間一頓,認真地打量了我們幾眼,把烤爐裏的火給熄滅了,將手中的人骨針餛飩串一丟,迴道:“陽火還是陰火?”


    “不陽不陰之火。”


    漢子點了點頭,說道:“你們跟我來吧!”


    我暗自錯了一下眼,發現一直跟在我們身後賴添財這個老騙子竟然不見了,不知道到底是跟丟了還是找地方貓起來了。


    此刻也別無它法,我隻好硬著頭皮,跟著赤膊漢子往裏走。穿過人群,眼前是一層濃鬱的迷霧,再穿過迷霧,走了二三十米的距離,來到一棵數人合抱的大槐樹底下。


    令人非常奇怪的是,這裏離升鳴集距離非常之近,但好像剛才那層迷霧起到了完全隔絕的作用,四周一片安靜,升鳴集人聲鼎沸的交易聲徹底在耳朵邊消失。


    漢子用手敲了敲那棵大槐樹,朗聲說道:“七爺,有人找!”


    說完,漢子撂下我們,轉身走了。


    啥情況?


    別告訴我鬼商七爺是這棵大槐樹!


    正不明所以,梅梅突然一聲驚叫,迅速地縮到了我的後麵。


    打眼一看,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槐樹幹竟然像一扇門一樣打開了,裏麵放著一盞馬燈,而馬燈後麵,坐著一個渾身枯瘦蠟黃,麵如死灰一樣的人,看不出年紀,因為他整顆頭顱全是傷疤,像是被大火燒過毀容了一般,沒有雙腿,屁股著地,渾身瘦得完全不成人形。


    在昏黃的馬燈映照之下,說不出的恐怖、瘮人。


    別說梅梅,我都被嚇了一跳。


    趕緊穩定好情緒,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叫了一聲:“七爺好!”


    鬼商七爺一雙混濁無比的眼睛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隨後,蒼老無比、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想要不陰不陽之地的什麽東西?”


    我尋思賴添財又不在周邊,這鬼商七爺好像說兩句話就要徹底斷氣的樣子,咱幹脆還是直接點吧,於是迴答道:“勞煩七爺,我想要穹虛桃柳茶。”


    鬼商七爺聞言,瞬間一頓,目光無比淩厲地盯著我們,語調瞬間提高了八度,滿臉憤怒,咬牙切齒地問道:“姓賴的下麵那玩意兒帶來了?”


    臥槽!


    何必動這麽大肝火!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必須戴點綠麽。再說了,這事你老揪著賴添財不放幹嘛,就你小妾潤男細無聲的博愛風格,頭上早就成唿倫貝爾大草原了,何必如此糾結多一個賴添財在草原上馳騁。


    梅梅輕聲問我賴添財的啥東西。


    “小孩家家的,別那麽好奇!”


    我轉頭說道:“七爺,賴添財那玩意兒我確實沒有……不過,我有一把劍,七爺應該認得,我想賣七爺舊相識的一個人情,買或者用別的東西來換穹虛桃柳茶,您看行嗎?”


    說完,我把蒼尤劍抽了出來,遞到了鬼商七爺麵前。


    鬼商七爺一見到蒼尤劍,神情大變,渾身突然像篩糠一樣劇烈地顫抖。


    忽然之間。


    他哭了。哭得老淚縱橫,悲傷無度,聲音顯得無比淒慘和難過。哭了一會兒,他又笑了,笑得肆虐無忌,揮霍著全身心的開心和欣慰。


    我與梅梅麵麵相覷。完全不知道鬼商七爺為什麽突然不打招唿就開始變態。


    好一會兒之後,鬼商七爺情緒穩定下來,有氣無力地問道:“何大同是你什麽人呀?”


    “迴七爺話,他是我二叔。”


    “他人呢?”


    “二叔有一段日子不見了,電話不通,音信全無,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鬼商七爺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他的風格,我太了解了。既然你要穹虛桃柳茶,那跟我來吧。”


    跟他來?


    他腿都沒了,咋走路呢?


    正猶疑呢,鬼商七爺從邊上取了兩幅骷髏腿骨,往大腿根部一合,隻聽“啪嗒”一聲響,那骷髏腿骨好像磁鐵一樣,緊緊地咬合著他的大腿根部,鬼商七爺站了起來,手提著一個馬燈,一步一步從槐樹幹當中緩慢地走了出來。


    我尋思要不要過去扶一下他,鬼商七爺卻拿出一根繩子,繩子兩端各有一個吊環,對我說道:“東西在大槐樹上麵的鳥窩裏,我上不去,等下我拉你上去取。”


    說完,鬼商七爺開始晃動繩子,繩子發出唿啦啦的響聲。


    忽然!


    “嗦”地一聲,繩子掛到了二十米高的大枝椏上,兩個拉環垂了下來。


    鬼商七爺的意思,叫我抓牢拉環的一端,他在另一端拉拉環,將我扯上去。


    大槐樹確實太高而且無比粗壯,不靠這個辦法完全上不去。隻是,我很擔心他那羸弱的身體,萬一他一使勁,身子骨散架或者突然腦溢血死了咋辦?


    於是,我轉頭吩咐梅梅,待會兒你去幫一下七爺。


    梅梅點了點頭。


    我一手抓牢拉環,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了。


    鬼商七爺與梅梅開始在繩子的另一端拉我。我整個人如同被吊威亞一般,緩慢上升,他們兩個力度平均,我在半空中上升,倒還算比較平穩。


    待我升到離地麵十七八米距離的時候,鬼商七爺說可以了。隨後,他把拉環綁在了一個大石墩之上。


    我尋思怎麽到這裏就停了,這不上不下的算咋迴事,最起碼要拉到那個吊繩子的枝椏一樣高,我才有可能爬上大槐樹掏鳥窩啊。


    正想對著下麵大聲詢問呢,鬼商七爺突然一手刀狠狠地砍在了梅梅的脖子上,梅梅猝不及防,嬌哼一聲,身軀癱倒在地。


    我大驚失色。


    鬼商七爺突然發出無比恐怖、陰毒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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