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話語來看,不像是二叔招來尋仇債的,我頓時卸下心裏緊張感,迴道:“我得罪人多了,他算老幾?”


    為頭的微一皺眉:“前段時間,蘇城趙淳趙公子,找吳老太爺驅除身上的小鬼,並把小何爺拿小鬼嚇他,讓他跪凳子唱歌之事說了。驅完小鬼,趙公子叫吳老太爺替他報仇。吳老太爺與趙家世交,礙於麵子,不得不答應。但老太爺向來敬重有本事的人,不想與小何爺交惡。為此,他叫我們幾個把小何爺請來,若能幫老太爺解決一件心頭事,此事就化幹戈為玉帛,老太爺可確保你們與趙淳之事一筆勾銷。”


    我算明白了。


    敢情這個吳老太爺是趙淳那個王八犢子搬出來的後台。


    我冷笑一聲:“我要不願意呢?”


    “小何爺的本事,自然沒人敢拿您怎樣。可您也知道趙淳在蘇城的勢力,假如沒有吳老太爺出麵,可沒人敢保證陳大剛父女的安全。”


    話說的確實有道理。


    吳老太爺會解小鬼,顯然也是陰陽圈人。如果我與他徹底鬧掰,趙淳有他作為靠山,不會再害怕我的陰陽手段,趙淳就可以有恃無恐地報複陳大剛父女。


    我不可能無時無刻與他們待在一起。再說,陳大剛也不讓陳諾與我接觸。


    若能就此解決一樁事,倒省了許多麻煩。


    這交易,總體上劃得來。


    而且,阮小山說我此行能見到夕顏,他即便不說這事,我也想去一趟。


    “吳老太爺會解小鬼,他能有什麽心頭事自己解決不了?”我問道。


    為頭的保鏢見我語氣已經鬆動,吩咐人給我鬆了綁,還遞給我一支煙:“具體我不知道,您得去問吳老太爺。但吳老太爺請的人,不止您一個,都是江湖上有本事的人。”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道。


    “劉川。”為頭的迴答道。


    劉川一行人帶我來到了山腳下一個偏僻的莊園。


    門口有保鏢在站崗,車進入莊園,再開了一段距離,在一棟中式別墅麵前停了下來。打眼一望,整個中式別墅上空陰氣密布。


    我估計此次的事並不會小。


    大門外站著一個滿麵紅光,手捏核桃的老頭,他見到我,快步迎了上來,主動向我伸出手:“小何爺,久仰久仰,鄙人吳忠。”


    我沒接他伸過來的手,問道:“吳老爺子既然把我綁來了,客套話不必講,直接說交易。”


    吳忠聞言,表情怔了一怔,手中核桃不由自主地捏了兩下,衝劉川微一點頭,劉川等人立馬退下。


    “何掌門快人快語,寒舍裏來了眾多陰陽界好手,我們先進去再說。”吳忠沒正麵迴答我,請我進門。


    這吳老太爺講話頗有點江湖大佬氣息,倒不容小覷。


    既來之,則安之。


    正準備踏步進門,一輛破金杯車火急火燎地開到。


    車上下來一個肥得像豬一樣得胖道士,正是路上我撞翻他紙人的那位。


    胖道士一見到我,滿副怒容,氣肥臉直哆嗦:“日你個先人板板,你怎麽也在這裏?!”


    這貨脾氣火爆,也不再搭腔,轉身從車上拎下來一根狼牙棒,滿口川普地罵道:“老子好不容易弄三個紙老漢兒,教會他們陪我打麻將!你個憨憨,竟然一腳油門撞散了他們!”說完,他手中狼牙棒帶著唿嘯衝我砸來。


    臥槽!


    這死胖子!


    都說川人愛打麻將,沒曾想他竟然封了神識在紙人老漢上,讓他們陪他打麻將?


    我自知理虧,迅疾往邊上一讓,也是慌不擇言:“兄弟,我車有高額全險……”


    胖道士聞言,愈發惱怒:“你耍老子哦?撞死紙人哪個保險公司會賠付?”


    手中的狼牙棒唿啦啦衝我打來。


    吳忠趕忙前去阻止:“消瘦老弟,小何爺是我請來的客人!”


    消瘦?


    這名字莫不是在羞辱他!


    他壓根不聽,一把推開吳忠,左一棒右一棒地衝我狂砸。


    我被他搞得狼狽不堪,也惱火了,讓過一棒,閃身一個鞭腿甩過去,砸在他的肩膀上。這一下力道極大,本以為他會應聲而倒。沒曾想,死胖子身體極為靈活,肩膀猛地一下沉,身軀肥肉竟突然縮小,整個身體瞬間小了一號。我腿沒個著力處,哧溜一下從他臂膀滑下,一個趔趄往前傾。


    他有縮骨功?!


    死胖子讓過我一腿之後,身軀肥肉再次彈起,立馬恢複原來的模樣,狼牙棒已經衝我頭上再次砸到。


    我躲無可躲,本著你死我活的姿態,探手猛地掐他的喉結。


    死胖子沒預料到我會不要命來這招,狼牙棒在空中呆立不動。


    我的手也沒掐下去。


    他砸破我頭,我掐死他。


    兩敗俱傷,就看誰更狠。


    兩人就像被摁了暫停鍵一般,怒目對峙。


    吳忠忙一拍手:“消瘦老弟,二樓三缺一,你趕緊先去摸兩圈!”


    死胖子一聽,綠豆眼轉了兩轉:“等我打完兩圈麻將再找你計較!”說完,他甩著顫抖的肥肉,咚咚咚跑上摟了。


    吳忠無奈地搖搖頭:“小何爺不好意思,他叫好消瘦,巴蜀天屍門的青年才俊。”


    “好消瘦?”


    吳忠解釋半天,我才知道這家夥的名字原來叫郝嘯首。


    可聽到巴蜀天屍門幾個字,我心裏卻打鼓了。


    巴蜀天屍門是一支專門尋找僵屍的門派,有著非常厲害對付僵屍的手段。當然,他們收到一些有價值的僵屍,會高價賣給收藏者。這支門派非道、非佛,但因為尋屍掘墓多有不便,常招人舉報。為此,他們在裝扮上常以道士打扮,對外號稱天屍門。別人一聽,誤以為是天師府的人在降妖除魔,不多幹涉追究。


    這麽說吧,從門派名字、穿著打扮、功夫手段乃至個人名號,他們都喜歡給人誤解,行蹤飄忽,性格古怪,捉摸不透。


    別墅外陰氣遮天,又來了個專門抓僵屍的神秘天屍門人,吳忠到底想幹嘛?


    一進門,裏麵陰冷無比。


    客廳滿滿當當幾幫人。


    左邊兩個一老一少,長的尖嘴猴腮,相貌極為相似,個頭矮小,但雙手指甲卻非常鋒利,足足七八寸長,腰間掛著把小鏟子,顯然是盜墓的土夫子。


    兩人應該是父子。


    土夫子盜墓有個講究:子下墓,父守山。


    意思是兒子下墓葬去摸寶,父親守著墓口,此規矩是盜墓人總結出來血淋淋的經驗。以前常見兄弟下墓,見到墓中大寶,上麵守墓口的人直接把繩子割斷,憋死下墓兄弟,自己吃獨食。後來改成父子下墓,但兒子守山害下墓老子的事兒也多。最終改進為兒子下墓,老子守墓口。一般而言,老子害兒子的情況不大會發生。


    中間一個是滿臉皺紋的老太婆,她在高頻率地點頭,身軀也微微抖動,像得了帕金森綜合症一般。嘴裏叼著一根老長的旱煙鬥,一副跳大神裝扮,全身五顏六色掛彩,與大街上揀垃圾的神經病差不離,看樣子是薩滿教的。


    渾身打擺子一樣微微顫抖,是薩滿巫婆的習慣性姿勢。


    薩滿教魚龍混雜,北方尤其多薩滿騙子。


    真正的薩滿教徒,其實本事挺大。除了求雨治病驅邪祭祀,最牛逼的據說能讓人死而複生。假如人死了,在規定時辰內請到薩滿巫師。薩滿巫師會拿著死者的頭發,騎著一匹黑鹿,敲著伊姆欽(一種鼓),跑到樹林裏追死者靈魂。死者靈魂帶迴來之後,重新封迴肉體內,死者就能活過來。當然,也有帶迴了靈魂,但迴來一看,肉身腐爛了,薩滿巫師會征求家屬意見,可以把靈魂封在小動物身上,小動物就能像死去的人一樣跟你天天嘮嗑。


    這畫麵有點搞。


    你想想,大半夜你正睡覺呢,被封了你爺爺靈魂的狗突然跑進來,給你掖好被子,來一句:“孫子,別感冒了。”


    天天在你麵前孫子孫子的,還不得崩潰?


    不過,眼前這個薩滿老太,沒帶黑鹿,也沒帶伊姆欽,隻叼著一根長煙鬥,也不知道來搞什麽飛機。


    右邊三個坐在地上的是和尚。


    他們每人屁股下墊著一張唐卡,手裏拿著個骷髏頭。毫無疑問,西域密宗來的。


    重點介紹一下他們手中的骷髏頭,密宗叫擦擦。


    擦擦分為泥擦、骨擦、布擦等。其中,骨擦最為少見。骨擦是將圓寂活.佛、高僧頭蓋骨混合泥土製成,傳說法力高大,孤魂野鬼碰之灰飛煙滅。而且,骨擦要師父傳給徒弟最好,畢竟法力一脈相承。


    也就是說,三個和尚手中拿著的骷髏頭,保不齊就是他們死去師父的大腦殼,實在夠變態的。


    娘希皮!


    加上剛才上二樓打麻將天屍門的死胖子,吳忠請來的,看起來竟然沒一個是好貨色。


    我好像把自己也給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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