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我便起身離席,隻留下那七個人是麵麵相覷地坐在那裏。說實在的,我真沒想到那光頭竟然敢拿老爺子的棺材做文章,他就不怕那馮家的兄弟日後找他的麻煩嗎?


    我這剛迴到屋裏,馮元便從外麵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他指著外麵的靈棚,說道“小師傅,你快去看看吧,老爺子流血了。”


    “流血了?”


    跟著馮元我便跑進了靈棚,當時由於外麵的人都在吃飯,所以兩兄弟便也不敢聲張,隻能偷偷地把我叫來。畢竟相比起那光頭來,我還是要靠譜許多的。進來靈棚以後,便看到那老爺子緊閉著雙眼,眼睛裏流出了兩行濃稠的血淚。


    “這是什麽情況?”


    那馮家老大指著身邊的馮楠,說道“昨天晚上老爺子不想見見她嘛,這馬上就要封棺了,於是我就想著把她叫過來讓老爺子見見,可誰成想馮楠剛喊了一句‘爸’,老爺子的眼睛裏便流出了兩行血淚。”


    我望著老爺子那張枯瘦的臉,便轉身衝著那馮楠,說道“你現在去找一塊兒幹淨的毛巾,再去找一些酒精來。”


    馮楠微微地點了點頭,便轉身跑了出去。不一會,她便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這托盤裏放著一塊雪白的毛巾還放著一碗酒精。


    “好了,那毛巾蘸著那碗裏的酒精給你父親擦擦臉吧。”


    “讓我……擦臉?”


    我點了點頭,笑道“怎麽,做女兒的給自己的父親擦把臉都不行嗎?”


    這是,站在一旁的馮昌開口道“三妹兒,平時爹最疼你了,爹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遠在異國他鄉的你,所以你就給父親擦擦臉吧。”


    馮楠點了點頭,便拿起那塊毛巾,蘸著碗裏的究竟給老爺子擦臉。這擦完臉以後,外麵的宴席便也差不多結束了,神仙拿著麥克站在棚裏,而那馮昌和馮元則跪在棺材兩邊。我和幾個八仙把那棺材蓋兒蓋在那棺材上以後,神仙便拿著麥克風,扯著嗓子喊道“封棺……眾孝子……哭。”


    說到這我得說一句題外話,關於封棺每個地方又每個地方的規矩,有的地方是在老人入殮後的第三天便要封棺的,而在我們這裏則是在老人上路之前再封棺的,習俗不一樣所以在這裏大家便也不要糾結。


    書歸正傳,隨著神仙口中的一聲“哭”,那孝子孝孫們便圍著那棺材這通哭啊。而我則一隻手拿著棺材頂,一隻手拿著鐵錘,嘴裏喊著“老爺子,躲釘。”


    便手起錘落,一口氣便將那棺材釘敲進了那棺材裏。之前我們也說過,這棺材封棺時候的棺材頂講究個一錘定音,當時我為了練這個一錘到底的手藝,可是沒少下功夫。幾分鍾的時間,八枚棺材釘便全都釘了進去。封好棺材以後,便要往這棺材四周綁龍繩了。這綁繩子的時候,我還特意留心了一下這七個人。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我生怕這有哪個財迷為了那區區2000塊錢來要我的性命。


    好在這些人也都老實,綁好棺材以後並沒有再做手腳。不過我還是不怎麽方向,於是我便掏出乾坤袋來將趙一菲她們幾個放了出來。躲在角落裏,我拿手指著那七個人,說道“這七個人你們給我盯好了,誰敢圖謀不軌可以稍微施加點顏色。”


    安排好了趙一菲她們幾個以後,便已經是下午四點了,老爺子也該上路了。龍架上肩,我們八個人便隨著我一聲號子同時用力,將那老爺子的棺材穩穩當當地抬了起來。這抬棺的時候我稍微使了個心眼,本應該在院裏繞行三圈的,我隻是繞了兩圈便直接出門了。繞兩圈,也就意味著我本來抬得是棺尾,現在變成了棺頭,上山的時候就算是我這的繩子出了問題,倒黴的也是他們。


    就在我們準備要上山的時候,那光頭還賤兮兮的湊過來看著我笑道“山路滑,上山的時候小心點兒,小心別把馮老爺子給摔著了。”


    我搖了搖頭,並沒有理他。老爺子選的墳地在山上的密林之中,那位置雖說風水一般都好在有山有樹,也算得上是一處不錯的陰宅。


    這一開始還沒上山的時候,那幾個人抬著棺材還算比較穩當。可是這剛一往山上走,這些人可就有些頂不住了。


    它們雖說平時在工地上也是幹苦力的,但是這抬棺光有力氣不行,得學會使巧勁兒,得學會使用腰部的力量。


    上山沒走兩步,這些人便要歇息。旁人便趕緊拿來條凳,把棺材放在條凳上。主家發煙,眾人抽了兩根煙後,便繼續往山上進發。


    這山上其實並沒有正兒八經的路,隻有一條人為踩出來的小道而已。這也正是應了魯迅的那句名言,世間本無所謂,路人走的多了便成了路。


    由於那雇主家裏還有一大攤子事兒,所以神仙和那光頭都沒有跟來。八個人“吭哧吭哧”的抬棺走了整整一個鍾頭,才隻是到了半山腰。


    在第四次歇息的時候,我望著眾人笑道“怎麽樣?這台關不容易吧。”


    那些人擺了擺手說道“這棺材本來沒多重,怎麽裏麵裝了死屍就變得這麽沉重了。”


    我搖了搖頭笑道“空棺材當然輕巧了,此時躺在棺材裏的不僅有死屍,還有老爺子。”


    當然我說這話他們並沒有聽懂,而且我這話壓根就不是說給他們聽的,我是說給坐在棺材上的那個老爺子聽的。


    不過這老爺子的脾氣已經算是不錯的了,一路上顛簸得這麽厲害,老爺子也沒有作妖。不過也許是趙一飛他們在旁邊的緣故吧,總之這一路上雖是歇息了幾次,但也算得上安穩。


    到了墳地把老爺子的棺材安安穩穩地放進墓穴以後,便沒有我們的事兒了。馮家人講究,老爺子的棺材入土後,還用泥瓦給砌了一圈。


    我們一行人從山上迴來的時候,便已經到了傍晚。那光頭見我完好無損地從山上迴來以後,便惡狠狠地問道“怎麽山路沒有把你摔死?”


    我搖了搖頭笑道“就你那點兒把式,還不配在我麵前顯擺。”


    那光頭微微地點了點頭,冷笑道“行,你給我等著,今兒這事兒咱倆沒完。”


    說罷,那光頭便氣衝衝地迴到了院裏。其實今天這件事想比起天堂家的精心策劃,我和神仙便算是歪打正著。我們的東西沒有天堂家的好,但是我知道自己的核心競爭力便是我和神仙這兩個人。


    當天晚上天堂家的那些人就把東西全都撤走了,我和神仙則由於沒有車迴去,便隻能等第二天馮家兄弟派人送我們了。雖然清楚,從這件事兒以後,我們同那光頭之間的梁子便算是正式結下了,隻是沒想到他們竟然會用那麽卑鄙的手段來對付我和神仙。


    第二天,吃過早飯之後,那馮家便同我們兩個結清了工錢。前前後後一共有六萬塊錢,由於這次神仙出力比較多,所以我給他分了四萬,我隻給自己留了兩萬。


    迴去的時候,也是由馮家派車送我們迴去的。這車的司機便是那日接我們來村裏的司機,我和神仙上車以後,那司機便朝我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


    當時我和神仙便也沒有多想,由於這兩天實在太累了,坐在別裏便睡著了。就這一覺我們便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反正當我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我迷迷糊糊地看著窗外,問道“這是哪啊,怎麽還沒到市區嗎?”


    “不對啊,我們之前來的時候不是走的這條路吧。”


    那司機拿後視鏡看了看我們,低聲道“沒走錯,之前那條路出車禍了,整條路堵了個水泄不通,我怕你們趕時間別繞道從另一條路走。”


    我望著窗外,窗外全都是成片的農田,而在我們的正前方,則看著有兩輛白色的麵包車一左一右停在路前麵。


    “不對啊,方向不對啊,這裏不是迴市區的方向啊?”


    那司機便沒有再說話,猛踩了一腳油門,車子便直接向前竄去。走到近前時我便感覺那兩輛麵包車看著非常熟悉,誰知我們的車剛剛走到兩輛麵包車之間時,那司機別用猛踩了一腳刹車。


    把我和神仙兩個人撞了個七葷八素的。那車子停下後,司機便直接下了車。而與此同時從麵包車裏下了一堆人,直接將我們倆圍在了車裏。


    我看著那麵包車上畫著天堂的字樣,便知道這是天堂家的人要來找我們麻煩了。圍在兩邊的人伸手便要拉我們的車門,而我則眼疾手快穿到駕駛位置鎖上的車門。


    “這是天堂家的人在找咱倆的麻煩,咱倆估計……”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一根棒球棍直接砸破了我們身邊的玻璃。他大爺的,這車可是馮家,砸了馮家的車,他們就不怕馮昌來找他們的麻煩?


    兩邊的玻璃被砸碎後,他們便直接拉開了車門,我和神仙則分別被拉在不同的兩輛麵包車裏。


    這些人把我拉到麵包車裏以後便直接捆住了我的雙手。這麵包車有前後三排,我被左右兩個人看著坐在後麵一排,而另外兩個人則坐在前一排。


    他們兩個人按住我的腦袋不讓我亂動,隻看著那坐在副駕駛的光頭,扭頭衝我笑道“我說過,我不會這麽容易就放過你的。”


    “你要幹什麽?”


    光頭輕輕地搖了搖頭,衝我笑道“我不想幹什麽,隻是想請你到我們的地方喝喝茶,敘敘舊。”


    “喝茶……喝茶沒必要這樣吧。”


    光頭拿手摸了摸他蹭光瓦亮的腦袋,衝著坐在我身邊的兩個人,笑道“他的話太多了,讓他閉嘴。”


    兩個人點了點頭,衝到車上隨手撿起一卷膠帶紙,直接封住了我的嘴。而且與此同時,還拿走了我口袋裏的手機、現金還有乾坤袋。


    他從我口袋裏掏出來的紙人的時候,那紙人正在睡覺。昨天晚上正值月中也是月亮最圓的一天,那天夜裏隻能在窗台邊整整折騰了一個晚上。


    按他的話來說,是要吸收日月之靈氣,但是在我看來,他就像是在那裏跳著老年迪斯科。昨夜一晚上沒有休息,所以今天它得休息一整天的時間才能緩過勁兒。


    要是這紙人的戰鬥能力可是相當強悍的,但同樣它也是我這一堆祖宗中最嬌弱的一個。


    那隻能睡覺的時候就隻是一張紙片,問你要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到他嘴角有微弱的變化。不過好在那人也不怎麽識貨,提溜著那紙人的大腿在我麵前輕輕地晃了晃,說道“你沒事兒隨身帶這麽個玩意幹嘛,你也會紮小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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