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著眼前裝扮名貴的女人,說道“我說過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不要在我麵前彎彎繞,更不要在我麵前提我的父親,你不配你知道嘛。”


    說罷,我便從那盤涼菜裏夾起了一顆花生米塞進了嘴裏。


    “孩子是什麽病?”


    “白血病。”


    “什麽時候發現的?”


    “半年以前。”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便繼續問道“需要我做些什麽。”


    “這病想要徹底治愈就必須得骨髓移植,醫生說近親的骨髓畢竟容易匹配,所以……”


    “我想見見她。”


    “好啊,咱們吃晚飯就……”


    我擺了擺手,說道“今天就算了,在等幾天我給你信兒吧。”


    那天中午,我總算是完成了一件我夢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當現實擺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卻是那麽的難堪。記得那天桌子上擺滿了菜,但我始終隻是夾食著自己眼前這盤花生米,就著這碗花生米我喝了兩壺茶水也就算是填飽肚子了。在臨走的時候,她給了我一個信封,我拿手顛了顛還是挺沉了,想來應該是些誘人的大紅版吧。不過我沒要,我不想原諒她我也不願意原諒她。走在門口時,我扭頭看著站在飯店門口的她,低聲道“別告訴他我和你們的關係,你隻讓她把我當做一個陌生人就好了。”


    “為什麽?”


    “我想讓他心存感恩。”


    說實在的,我直到整件事情都結束以後我都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為什麽會答應她。那天吃完飯後我又休息了三天,在那三天的時間裏,我過得每一天都是渾渾噩噩的,我過得每一天都好像是魂不守舍的,我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麽但又好像什麽都沒有。關於我要捐獻骨髓這件事我並沒有告訴家裏,我不想讓父親再因為這點事煩心也不想讓奶奶因為這點事兒再為我擔心,我隻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吳迪和神仙。他們兩個也都沒有反對我的決定,都想著要遵從我的意思,畢竟捐獻骨髓也算不上什麽決定生死的大事兒。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第四天,那天一大清早我還沒有起床便又接到了那個女人的電話。


    “孩子,救救雅思吧,雅思突然病了現在昏迷不醒,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行了,孩子現在在哪個醫院?”


    “在市人民醫院。”


    “嗯……我知道了。”


    那天我趕去醫院的時候,吳迪還在睡覺所以我便沒有去吵醒她,也沒有帶著趙一菲她們,孤身一人來到了醫院。等我到了急診室門口的時候,便見那女人正在和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生在交流。


    “唉,沒有匹配的骨髓這孩子能撐到現在已經不容易了,孩子高燒不退麵色蒼白一直昏迷不醒,估計現在就算是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也沒有辦法了。”


    “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我就這麽一個女兒啊,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那醫生的眉頭微微一皺,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突然病發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我們現在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剩下的就看這孩子造化了。如果她能扛過今天晚上退燒醒來的話,一切就都好說了,不過你們家長還是要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啊。”


    由於我此時已經來到了那醫生的旁邊,所以兩個人的對話我站在旁邊聽的是一清二楚。當我知道那孩子生命垂危的時候,我這心裏便突然有些莫名的難受。想想這事兒如果不是我拖了三天的時間,那孩子便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此時我滿腦子都是那孩子的音容相貌,我有些自責。


    此時那日所見的那個高傲的男人氣喘籲籲地從樓梯間跑了上來,此時那男人已然沒有了那日高傲的模樣。他的麵色憔悴,鬢角發絲都已經花白。女人蹲在地上是失聲痛哭,而那男人則緊緊地拉著醫生的手苦苦哀求著。眼看著這一幕,我這次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屬於這個家庭,我此時站在那醫生的身邊略微有些尷尬,便轉身獨自離開了。


    這搶救室就在一樓,所以我便沒有必要去做樓梯了,便索性走樓梯了。當我從樓梯間往下走的時候,正是醫院人最多的時候,此時這些人臉上並沒有太多的哀愁與悲傷,所有人的臉上都顯得有些木訥。大多數人已經是這醫院的長客了,習慣了等待便也無所謂了。走出大廳以後我才感覺自己能喘口氣了,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便準備要迴家了。那小女孩此時生命垂危,如果她醒不來的話,我待在這兒便顯得的沒有必要了。


    我剛剛走出大廳的時候,便見大師兄迎麵走了過來,他衝我笑了笑,說道“聽強子說你要來醫院給一個小女孩捐獻骨髓?”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本來是準備要捐的,可沒想到那女孩沒有堅持住,就……”


    “唉,你也不必太難過,我聽強子說你還沒有做過骨髓比對的檢查,那就說明你的骨髓不一定能用再那孩子的身上,所以你也別太難過了。”


    這說話間,大師兄像是看到了什麽東西似的,突然拿手輕輕地一推我的肩膀,隨之我便感覺到一股涼氣從我的身側劃過。我抬頭看著大師兄,問道“有不幹淨的東西?”


    大師兄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個小女孩,估計也是這醫院裏的病人吧。”


    “小女孩?”


    大師兄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剛剛斷氣不久,那精魂還處於迷茫期。”


    “那小女孩長什麽模樣?”


    “這我剛才倒是沒看清楚,不過我看著那小女孩穿著一件桃紅色的小連衣裙,還穿著一雙黑色的小皮鞋,挺可愛的一個小女孩。”


    大師兄把話說到這的時候,我這心裏便猜測那小女孩不會就是雅思吧,聽他所描述的同那日我所見到的那個小女孩很像啊。於是我一把抓住大師兄的胳膊,問道“大師兄,那小女孩現在還在醫院嗎?”


    大師兄扭頭向後看了一眼,說道“應該還在吧,這麽大的太陽她離不開這裏,就算是上路那也得等晚上才行。”


    晚上……對啊,現在這麽大的太陽,那小女孩的魂魄根本就沒辦法離開醫院應該還在一個什麽地方徘徊著,小女孩現在的身體還沒有壞,隻要我能在天黑之前在醫院裏找到女孩的魂魄,就有辦法把她救活。想到這我心中不由大喜,同那大師兄簡單地寒酸了兩句後便直接跑出了醫院。此時我身上的陽火太旺,根本就看不到那些東西,所以我必須得提前做些準備工作。


    說實在的,吃了這麽多年陰間飯,我到現在連一般地陰魂都看不到,想來還是很慚愧的。


    就拿大師兄來說,他隻需要一抹眼睛便可以看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而我則需要特殊的手段才可以看到,當然了趙一菲她們除外,她們是我的守護惡鬼我當然可以看到了。


    除此之外,每當我氣運低迷的時候,便也偶爾可以看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當然了,見鬼的方法有很多。網上的那些恐怖靈異也介紹了不少,其中不乏有一些作品是經過作者美學加工過的,但也有部分方法還是可以相信的。


    比如說黃牛淚開天眼法,所謂之天眼就是人在出生時分辨陰陽的第三隻眼。人在出生的時候天也是開啟的,但隨著年齡的漸漸增大,天眼便隨之閉合。


    黃牛淚開天眼法,其實就是收取老黃牛的眼淚來滴入眼睛中。這耕地的黃牛在年老無法再下地耕種的時候,便會被主人賣掉或者宰了吃肉。


    每當這時候,通靈的黃牛便會雙腿下跪,向自己的老主人行禮,以感謝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同時也因離家不在主人身邊而流下眼淚,所謂知黃牛淚就是在這個時間,留下的眼淚。


    由於牛的眼部構造很簡單,所以在他們的眼裏世界都是一片灰色,也就是因為此,它們能看到許多我們常人看不到的東西。把黃牛的眼淚滴到人的眼睛裏,便可重開天眼。


    當然了,這種辦法是一勞永逸的。隻要以此種辦法打開天眼,現在沒有閉合的可能。所以黃牛淚我是肯定不會選擇的,畢竟眼不見心不煩,我可不想每天看見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在我麵前飄來飄去。


    對於這第二種常見的辦法,也就是我即將要用的辦法,便是柳葉陰酒遮陽法。我在前文書說道過,這柳樹屬陰,所以拿柳樹枝攪拌過的酒也屬於陰酒。


    這種酒不僅陰陽兩界的人都可以喝,而且它的後勁奇大無比,從那日我從林伯家裏迴去時的慘狀便可以看出來。不過這陰酒還有一種用途,就是可以壓製人身上的陽火。


    我在附近的副食店買了一瓶兒二鍋頭,拿著一瓶二鍋頭迴到醫院門口的柳樹下。我先在那柳樹腳下挖了一個坑,然後將整瓶酒倒在坑裏用柳樹枝攪拌。


    在那坑裏的酒被土吸收大半,變渾濁的時候。我又打那柳樹枝上取下兩片柳葉,沾著那坑裏的陰酒,然後將那柳葉兒用膠帶紙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這柳葉粘在額頭上的時候,我頓時感覺腦袋裏有一股涼風穿過。我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著那股涼風透過我的天靈蓋,然後打我的眼睛流了出去。


    而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眼前正好對著兩顆大眼珠子。這兩顆眼珠子已經從眼窩裏被擠出來了,略顯青白色的眼珠子上布滿了紅血絲,是著著實實嚇了一跳。


    我下意識的往後一躲罵道“你他大爺的有病啊。”


    要不說這劍鬼撞鬼的方法最好不要嚐試,每當你睜開眼睛的時候,你指不定會看到些什麽東西。


    雖說我這兩年各種妖魔鬼怪也見得多了,再怎麽惡心的情景也見過了,但是當我乍一眼看到那兩顆眼珠子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這事兒也是擱在我身上了,要是擱在一個正常人身上,非得被這兩顆眼珠子嚇死不可。


    那亡魂看起來像是出車禍了,整個腦袋嚴重畸形,而且天靈蓋以上的部位已經消失不見了,白花花的腦漿混合著鮮血看得我這個惡心啊。


    他見我不僅能看見他還敢罵他便不由得一愣,而我此時可顧不得理他,一巴掌把他推開後,我便向醫院裏走去。


    市人民醫院是新修的醫院,所以麵積非常大,我要想徹頭徹尾每個房間都查一遍的話,光憑這一天的功夫是遠遠不夠的,所以我必須得有一個從前到後由重到輕的路徑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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