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仙的巧舌如簧的辯解下,這大廳中的氣氛便頓時緩和了不少。


    神仙這種欲揚先抑的談判手法我是學不來的,我這個人的性子直,想不到那麽多彎彎繞,不過好在每次出事兒以後都有神仙能幫我兜著。在經過神仙同那寨主的三番五次的交涉下,我們雙方都同時退了一步。這黑巫師交由寨主的手下來看管但是囚禁他的地方必須在我們的視線之內,而且隻要我們願意便隨時可以進去向其拷打提問,與此同時在當天中午的時候,由寨主遣人公布這黑巫的惡行來幫我們洗白。


    這個結果不管是對於我們來說還是對於寨主或是整個山寨來說都是一個比較容易接受的結果。當然了,我並不會關心這山寨明日的生死存亡,或是拿寨主口中的山寨威嚴,我所關心的就隻有吳迪罷了。


    在那黑巫師被關起來以後,我特意將趙一菲她們三個放了出來前一後而死死地守著那個屋子。在那黑霧被關進去之前我便提前觀察過了,那個屋子之前是擱糧食的屋子,所以它前後獨立與周圍的房屋並不相連。屋子背後有一扇窗戶,不過這窗戶上為了防賊都拿柱子封成了網狀,一般人沒有工具根本就打不開它。屋子裏的東西也很簡單,有一架衣櫃還有一張木床,除此之外便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看著那吳迪的三叔被關進屋子裏以後,我這心裏便也放心了不少。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我便讓神仙死死地盯著那屋子,而我則跑到了那老巫師生前所住的房子裏。當我趕迴去的時候,吳迪還沒有睡醒,她此時的麵色紅潤唿吸均勻,為了不打擾她我便搬了一個凳子靜靜地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就這樣,我靜靜地看著吳迪,但我此時的腦袋裏卻在飛速的旋轉著,思考接下來該怎麽去救她。


    我不能讓吳迪就這麽把一輩子的青春都耗在這大山之中,我們是一起來的就必須要一起迴去,不管用什麽辦法我都要救她。


    時光飛逝,屋外耀眼的日光也漸漸地西斜。時光仿佛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凝滯了一般,寧靜祥和之中便隻能聽到她微微的唿吸聲。就這樣,我從中午便一直坐在這裏,一直到窗外的天空依舊完全沉下來的時候,吳迪才緩緩地從睡夢中醒來。


    “林成……”


    “我在……”


    “唉……我睡了多久了?”


    “已經一整天了吧。”


    “哦……你就在那看了我一整天嗎?”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笑道“沒有,我中午處理完外麵的事後才過來的。”


    吳迪點了點頭,她便拿手撐著床板緩緩地爬了起來。我緩緩地起身坐在她床邊,輕輕地幫她身邊裹好了被子。


    “林成……你走吧。”


    “走?我去哪?”


    吳迪滿臉木訥地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沒有機會再跟你迴去了,你不要在這大山裏浪費時間了,你迴去吧。”


    “不……不會的,我不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裏的。”


    “唉,我說過隻要吃下這種蠱便已經無藥可救了,想來外婆研究了一輩子都沒有個結果,所以我也就放棄了。”


    我輕輕地握著吳迪的手,笑道“說什麽傻話呢,你不是說過嘛,解鈴還須係鈴人,我相信你三叔那裏肯定會有解藥的。”


    吳迪滿臉苦澀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解藥的,這種蠱自誕生以來便沒有解藥。想來我雖不是在這大山裏出生的,但說到底我也是在這大山裏長大的,最後落葉歸根守護著這片土地也許是我命中注定的吧。”


    說這話的時候吳迪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波瀾,她看似很淡然,顯然已經在無奈中選擇接受這種命運。在說話間,吳迪突然拿手輕輕地捧著我的臉頰,她看著我,眼神裏閃爍著一絲光亮。


    “林成,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你要如實迴答我。”


    我微微地點了點頭。


    “林成,你喜歡我嗎?”


    當吳迪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看著她的臉頰突然有些微微發紅,但她的眼神並沒有閃避而是選擇直視著我的雙眼。她的眼睛此時是如此的清冽、幹淨沒有一絲的雜質,她就這樣看著我,滿含著一種期待地眼神看著我。看著她凝視的雙眼,不知為何我的心竟然開始“砰砰”亂跳,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怦然心動?


    我拿手輕輕地捧著吳迪的雙手,笑道“我喜歡你,我……”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便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黑,那種熟悉的感覺便再次將我籠罩其中,緊接著我便再次感覺自己的嘴唇一涼。此時窗外的一陣微風拂過,將我和她再次拉入那個驚心動魄的深夜之中。熟悉的感覺熟悉的味道,不一樣的隻是此刻的怦然心動。


    那一刻我隻感覺自己被一陣輕柔淩冽的水給融化了,我仿佛暢遊在一片汪洋大海中一般,那種從未有過的快感讓我久久不能釋懷。也就是在那一刻,我在心中暗暗發誓,如果我沒有能力將吳迪從這大山之中救出來的話,那我也將要選擇留在這大山之中。當窗外的微風再一次吹過我身體的時候,我躺在床上而她則滿臉羞澀的依偎在我的懷裏。


    “林成,三叔你們覺得怎麽處置啊?”


    我搖了搖頭,笑道“這是你們的寨規,我一個外人無權幹涉,不過聽你大伯說應該是要給白阿達陪葬的。”


    吳迪微微地點了點頭,拿手緊緊地裹挾被子,說道“其實細說起來三叔也聽可憐的。”


    “怎麽說?”


    “唉,這都是很早以前的故事了,當然了在這故事發生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所以這一切都是媽媽同我講的。你也許不知道,我們吳家在這村寨裏的地位是相當高的。在我大伯擔任這寨主之前,這寨主之為便一直由我爺爺來擔任,一直到十幾年前爺爺因病去世而來,大伯才接任了他的職位。”


    “這點我倒是也在你身上能看出來。”


    抬頭看了看我,隻是微微地笑了笑便也沒多說什麽便繼續講述她的故事。


    “據我媽媽講,當年我三叔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當年的三叔也算是陽光向上特別激靈的一個人,而且他作為整個吳家最小的孩子便也算得上是打小嬌生慣養。由於大伯的年級比較大,而我父親同三叔的歲數相仿,所以在年輕的時候我爹同三叔之間的關係還是非常要好的。當時他們兩個的關係就像是大伯家內兩個哥哥一般,可以說是形影不離。”


    “那既然這樣,怎麽會突然發展成這個樣子?”


    “唉,說到這個救不得不提我貌美如花的母親了。母親是白巫的女兒,你也知道白巫所住的地方距離那寨主的小樓並不遠,所以母親便可以說是同我父親他們兩兄弟一起長大的。在這小的時候還好,隨著年齡的不斷增大,母親便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級。我母親年輕的時候那可真是這附近三裏八鄉的一隻花啊,當時母親正青春而我的父親和三叔也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當時我爹同我三叔對我母親心存愛慕之心,由於我爹同三叔都是寨主的兒子,按照寨裏不成文的規矩,母親不管選誰都可以。”


    “那按照母親的情況來看,你母親肯定是選擇了你爹。”


    吳迪抬頭看了我一眼,便沒有再理我而我自顧自地繼續道“要知道她們三個從小都是一塊長大的,所以三個人之間的關係都很好,而且在當時我爹同我三叔不論從武藝上說還是從學業上來說都特別優異,所以我母親一時之間便也沒了選擇,而就在這時候外婆站出來給母親出了一個主意。”


    “什麽主意?”


    “當時的母親並不願意再接手外婆的事業,母親天生機靈好學,她特別向往大山外麵的世界,所以當時外婆便替母親出了一個主意。由於母親結婚後便不能再迴村寨裏了,所以外婆便兩人提出要求,誰甘願陪同母親一起出去討生活,誰就能娶我母親。”


    聽到吳迪把故事講到這兒,我便不由得給那老巫師的智慧點讚。是啊,自己的女兒隻要出嫁便意味著這輩子都沒有再迴來的可能了,所以就必須得給他找一個誌同道合有著相同信仰的伴偶來照顧她,所以隻要誰甘願放棄自己在村寨裏養尊處優的生活而去外麵闖蕩,誰就能迎娶自己的女兒。不得不說,這時一個非常穩妥的做法。


    “其實在最初兩個人都沒有要出山的意思,畢竟在當時我們村寨還是非常紅火熱鬧,而且他們隻有留在寨子裏可以說是吃喝不愁,所以兩人最初誰都沒有要走出大山的意思。可是就在外婆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父親在仔細思考過後便同意了,於是母親便順理成章的嫁給了父親。也就是在他們新婚的第二天,父親和母親相攜走出了村寨,而與此同時三叔則選擇拜當時的老黑巫為師,也自此三叔同我父親之間便結下了隔閡。”


    “雖說在後來三叔成為了村寨裏最大的黑巫能同外婆平起平坐了,但他在心裏依舊恨著外婆。”


    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兒,難怪那晚在大廳裏寨主會說出那麽一句話。


    這故事講完,我抬手看了看表已是深夜。吳迪整整睡了一天此時正是精神的時候,她躺在我懷裏好似想起了什麽似的看著我,問道“林成,你困嗎?”


    我那手背輕輕地揉了揉眼睛,笑道“還好吧,也不是很困。”


    吳迪點了點頭,笑道“那好吧,那我就帶你去看看我的百寶箱。”


    這說話間,吳迪便從床上爬了起來,穿著拖鞋下地便準備往樓上走去。我見吳迪難得這麽有心勁兒便也不敢怠慢,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便跟了上去。這是一個類似於高塔一樣的四層小樓,吳迪和外婆平常就在一樓吃飯生活,至於二樓以上是個什麽光景,沒人知道也沒有關心。腳下踩著那老式的木製樓梯,這每一步踩上去都能聽到那林舊變形的木板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這樓上出了外婆以外便很少有人上去了,以前我在外婆家中長居的時候,每次登樓就像是探索新世界一般新奇。”


    這說話間,我和吳迪便來到了二樓。這二樓的麵積和一路其實也差不多大,隻是相比較沒有那麽多的隔斷罷了。這二樓的腳下踩的是木板,透過這木板的縫隙還可以依稀看到從地下透上來的光亮。借助這些微弱的亮光,吳迪拿我的打火機點燃了樓梯口的蠟燭。當那蠟燭的微光亮起的時候,我這才發現原來在這空曠的二樓上麵竟然密密麻麻地圍滿了整整一圈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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