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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歡意形色匆匆,來到妖王的殿內,看著那寶座上整天睡不清醒的人。


    “歡意,你又來做什麽?”妖王打了個哈欠,睜著一隻眼,閉著一隻眼。


    “歡意前來打擾,是為了……”


    “是為了柳江山來的吧?”妖王道。


    歡意心下咯噔了一下,警惕起來,這妖王看似兩耳不聞窗外事,實際上很多事情看得都挺通透。


    “正是。”


    “李覺深死了,任務失敗,因為你怎麽也想不到這樣一個人可以把權力看得比命還重。”妖王負手,徐徐道來,“於是你在想,如果是他要把寶藏交給別人,會交給什麽人。很容易想到,親近之人。”


    “李覺深有兩個信任的人,一個是少時就跟隨在身側的宋公公,另一個,則是關係很好的柳江山。”


    “宋公公一路逃亡,最終自殺於水鏡國皇宮,而柳江山……你還沒來得及問,就被本尊放走了。”妖王一番陳述下來。句句說的,都是歡意心中所想。


    歡意卻是疑惑了“您不想要寶藏麽?就這般放過柳江山?”


    妖王在打什麽主意?


    “其實我也不感興趣,但是我比較喜歡看你們為此爭鬥,這是種樂趣。”


    他說這話,歡意覺得有點滲人。也很無語。


    怎麽會有人,殺欲重到那種地步,反倒對力量這種東西無欲無求,究竟是太強大了太自信,還是盲目自信,當真無求?


    “我勸你一言,也不要在柳江山身上打寶藏的主意了,李覺深那老奸巨猾的家夥,能蒙騙你那麽久鍾雲的事,又怎麽會安排不好後麵的事兒啊。”妖王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靠在座上。


    歡意連忙道“請您給我一點提示。”


    妖王眸子也懶得抬“我對寶藏本身不感興趣,自然更不會懂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歡意失落,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李覺深那種在深宮裏活得滋潤的人,城府深沉,他會把寶藏說與親近之人?他不應會如此信任任何人。


    說不通的也有,這宋公公的做法就比較讓人捉急,若他不知道一分半星的寶藏消息,又逃什麽,活路不走走死路,也很可疑。


    白華和甘酒從仙門總盟裏出來,就兩廂無言,這通解釋之後,誰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甘酒心裏誤會白華良久,滿心愧疚,愧疚於自己誤會於她,更愧疚於沒能早早看出困默所扮演的假白華,使得白華受了那麽多苦,自己卻渾然不知。


    “白華,我們去霧虛國國都一日遊可好?”甘酒忽然開口,倒是化解了這尷尬的局麵。


    “昂?”白華怔了一下,“好啊,聽說,霧虛國的國都朝日,是很漂亮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世界著名的雲記酒樓就在那兒呢。”


    又又又是吃的?!


    甘酒扶額“白華,你還真是到哪都先關注吃的啊。”


    白華多動,打了個響指“民以食為天,懂乎?”


    甘酒白了一眼。


    白華摸了摸他頭頂的發,胡亂絞著他的頭發,說道“懂乎?懂乎?”


    還不依不撓了。


    甘酒無奈地躲過她的手“懂了懂了懂了,真的懂了!”


    白華得意一笑。


    一路到朝陽去,霧虛國雖說國域不大,但是民風很不錯,淳樸而熱情,窮兇極惡的人很少,小偷都很少。


    朝陽的人都跟熱情的樣子,生活的氣息撲麵而來。


    街上一個大娘逮著她的娃子就要打他的屁股,一邊道“我每天忙得精神都快錯亂了,還要給你做錯的事擦屁股!”


    大娘巴掌還沒打上去,娃子就眼淚直抽抽,大娘到底舍不得孩子,看孩子哭了就急了,趕忙去抹他眼淚“哎唷,不哭啊,不哭哦……”


    白華瞅著,覺得還挺溫暖親切的。她從小就是孤兒一個,從沒有真正體會過有親人的感覺。這樣的一切一切,都是她十分羨慕的,又從未經曆過的。


    甘酒買了一串冰糖葫蘆,紅色的果子球球鮮豔欲滴,包裹它的薄薄冰糖,在陽光的映襯下金光閃閃。


    “你最愛的。”甘酒伸過去,白華接過“謝了啊!”


    甘酒舔了舔虎牙,指了指嘴唇“獎勵一下?”


    白華“哦”了一聲,把一顆糖葫蘆塞到他的口中。


    甘酒……


    ……她好像會錯意了。


    “啊啊啊啊啊!”


    白華和甘酒被這尖銳的聲音刺得一沉,隨即,整個城中都響起了警鍾的聲響。


    “怎麽迴事?!”白華和甘酒看見城中百姓四處逃竄,從天而降堅硬鋒利的羽毛,是天空下的刀子。


    殘陽映襯出的紅色,延展在城中,席卷著,攻擊著。


    皇家的兵馬隊伍捍衛成了一堵人牆,卻反被變形成四方的妖兵夾雜攻擊,反被圍堵在皇城中央。


    妖兵肆虐,皇家的旗幟染上了丹砂般的鮮紅。


    “娘——”


    “小心!”白華和甘酒抱起了一對娃娃,以最快的反應速度在城中穿行。


    城門被攻破,妖兵們直軀而入的時候,伴隨著噩夢的上演。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任人宰割,卻無可奈何。


    人們逃啊逃啊,躲得過的躲不過的,不停地,逃著。不管是出於恐懼,還是本能,都在努力爭取著最後一絲希望。


    人們都在渴求著一個英雄的出現,就像當初的那個人族強者,護衛他們的安全。


    妖王站在遠處的高樓上,迴憶著當初與人族強者一戰的依稀場景。


    那是他打得最痛快的一次了。不至於使得他身體裏有什麽癢癢的東西不停地爬著,告訴他,指使他,去傷害,去破壞。


    他越來越奢睡,身體裏的某種越來越強烈,他希望看到更多這樣的場景。那是埋藏在他骨子裏的,邪惡與無道的種子。


    那種子會無限地發芽,也許他也在等,或者在賭,等或是賭那個人的出現、他的終結。


    也許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像被殺死了。


    妖王百無聊賴地看著皇家的旗幟慢慢倒下,看著逃竄的身影逐漸逃不動了,看著荒煙裏的妖兵更加兇猛。


    他手指輕輕敲著欄杆。


    我都沒死成,你怎麽還不醒?


    他看著皇城的深處,在那地底下,埋藏著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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