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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華啞然,她都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個什麽鬼啊?


    白華蹙了蹙眉頭,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甘酒挑了挑眉頭,心裏隻道她是裝的,忽然有了個不錯的想法。


    他倒是想再看看她要怎麽繼續演下去。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他眼睛裏醞釀起那麽一點失落,卻狀似深情道:“那也沒關係,我可以等的。”


    白華凝眸沉思,不知道甘酒又要幹嘛。


    “但是,成親還是要成的。”


    白華:???


    看著那鳳冠霞帔,精致的繡樣,入目喜慶的紅,白華坐在那裏,一臉木然。甘酒這些日子簡直就是變相地監視她,她身邊的那些人,不是高手就是看上去不像高手的高手。天知道當她看到身邊一個瘦瘦弱弱的繡娘在私底下卻是能穿楊百步、一針連殺的深藏不露的人物。


    這個世界實在太玄幻了。


    白華弄不明白這個甘酒為什麽對她這麽執著,他們難道之前見過嗎?


    逃是逃不掉的了,不過留下來也未必是壞事。


    這個甘酒很可能是那個世界過來的,白華也許留下來,有機會能打聽到什麽,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那找到百裏九的路途就更近一步了。


    雖說是要以嫁人的方式。


    白華咬了咬嘴唇,記憶迴轉到當初的時光,刺目的紅妝,拜賀的人群……


    還有遠離的目光,無力的話語。


    無所謂了。不就是嫁個人麽,有什麽不可。


    都無所謂了。


    “她真的這麽安靜?沒有逃?”白華身邊的一個宮人來報之後,甘酒慢慢地說。


    “沒有。”宮人說,“她很配合,想來這個時辰嫁衣首飾都穿戴好了吧。”


    甘酒以為她會逃的。可是她沒有。她為什麽沒有?她為什麽不逃了?


    甘酒揉了揉太陽穴,心裏的恨意竟然有幾絲動搖。


    他搖了搖頭,他不能輕信她,她會就這樣嫁給他?他不信,不可信。


    甘酒胸腔裏忽然騰起一陣狂熱的怒火——


    她不愛他,卻嫁他,那是不是,如果這個位置上的人不是他,娶她的不是他,是別人她也會嫁?


    不管怎麽樣,她絕不可能是為了嫁給他而嫁的。


    想到這一點,甘酒就格外不舒服。


    白華……所以你連嫁給我都同意了,這次是為了什麽呢?


    他隨手翻了翻一本書,是一本戲文,當初白華最愛聽的說書人出的作品,一整套,他全都給搞來了。它們摞在那裏,好幾年了,沒有落什麽灰塵,因為他會時不時翻一翻,雖然他不明白這些內容有什麽好看的,但他想去了解。


    想多了解一些,離得更近一些。


    多好啊。


    他翻到一頁,是講的一位國君與其愛妃的故事,但是那位愛妃其實是敵國的奸細。為了蠱惑國君,她先對國君百般順從,萬分熱情,後又棄之而去,欲擒故縱,使得國君成功中了美人的心計,最後被奪了權力,還丟了性命。


    這招數可以試試。


    甘酒合了卷。


    對她好是吧……


    白華完全不知道甘酒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靜靜地穿上了華服,也悄悄拔下了一支簪子,藏在袖口裏。


    大婚之日,格外熱鬧。


    甘酒的氣質依然冷冷的,卻被大紅的喜服掩蓋得失了棱角,竟也能很好地融入到這樣的歡慶裏了。


    白華步搖環佩戴得周全,一步一響,很是繁瑣,也是真的重。壓得白華都有點透不過氣。偏偏還要戴著蓋頭,更是悶得慌。


    他們要一起走過長長的路,才能相攜行禮。


    當他接過她的手的時候,他掌心的溫暖暖進了她手掌的皮肉裏,不知道為什麽,她對他似乎沒有什麽很排斥的感覺。


    甘酒領著她走過漫長的,鋪滿了落花的路。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甘酒本以為自己會厭煩這樣的形式,可是沒有,他竟然有一絲享受,這讓他有點害怕。


    這場盛大的婚禮,是他按照民間百姓成親的禮製來的,他覺得這樣她會更喜歡一點。


    這場婚禮,一看就是用了心的。白華看出來了,斂了斂睫毛,袖子裏的簪子,往裏收了收。


    隨後她被攙扶到婚房中,她端坐在那裏,做了不太久,就聽到了腳步聲慢慢接近。


    帶著沁人的清冷,混雜著酒香,那酒香她一聞就聞出來了,是青梅酒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怎麽,他的口味,原是和她一樣嗎?


    他近了,她攥緊了手。


    若是他有什麽非分之想,他知道原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事,哪怕他真就知道百裏九的線索,她也絕不會容忍。


    甘酒在她麵前頓了一下,停住了。然後緩緩彎下了腰,像是要握住她的手。


    白華捏了捏手指,不料袖子裏的簪子卻被他輕輕抽了出來。


    “這東西太尖銳了,戳到手會疼的。”甘酒猜到她要幹什麽,卻隻是這樣說。


    白華心裏猛然震顫了一下,他喝過酒之後的語氣,和之前截然不同,是那樣的溫潤柔和,讓她好生恍惚。


    她怕不是也醉了。


    甘酒把簪子放在桌上,拿起挑杆,挑去了她的紅蓋頭。


    “嗯,好看。”


    這句讚歎,是他情不自禁的。他見過白華,熟悉她的容顏,隻是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穿得嬌豔,一顰一笑間皆是驚豔。


    一眼,他就淪陷了。


    所以連他自己都沒有認識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有多溫柔,更不會知道,他眼睛裏,真真是柔情似水,深情似海。


    白華在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想到的……果然還是那個人。此時此刻的這個人,和從前世界裏離她而去的人曾經的眼神,是那麽相像,不再是不羈的,而是溫雅的。


    隻不過,那個人永遠不會穿著這樣的衣服,對她眸光深陷。


    她忽然就有點愧疚於眼前的人。


    甘酒看了一會,起身鋪好被子,忽然眼神很無辜地說:“白華不介意孤在這裏就寢吧?”


    白華:……


    ……算了,還是把那點愧疚給我收迴去吧。


    甘酒不知道她經曆了怎麽樣的一個心理過程,隻是靜靜地解下外衫,睡到單獨的被筒裏去,然後一闔眼,睡得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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