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箏,你的那條絲帶,可是用吸蛇粉染過?”


    上官賢一跟上來,就迫不及待問她,“你把這樣的絲帶綁在頭發上,就不怕蛇群攻擊你?”


    孟晚箏沒有迴答上官賢的問題,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也會用蠱?”


    這是孟晚箏沒想到的,雖然是提問的語氣,但是她心裏已經有答案。


    那群黑蛇是上官賢引來的,而且很可能,黑蛇體內有蠱蟲,否則怎能步調一致地地以敵人的脖子為目標。


    如果隻是被毒蛇咬一口,或許及時砍掉中毒的部位至少還能保命,但若是斷氣了,那就神仙都救不迴。


    可見黑蛇的手段就是讓人斷氣致死,不留後路,所以那不是野生蛇群,而是人為馴養和控製的畜生工具。


    利用控製牲畜來攻擊敵人,其實是非常可怕的手段,不但可以節省大量的人力物力,還不畏失敗。


    孟晚箏自己也養了不少老虎,可是她的老虎,並沒有用藥物或者蠱毒控製,也並非完全聽從人意。


    如此看來,她養的那批老虎隻能嚇嚇不懂行的,要是真遇上上官賢的蠱蟲牲畜,還真不夠看。


    孟晚箏猛然想到之前在蘭坡坳,孟家軍和西良軍對戰時,慶幸西良軍當時並沒有使用蠱毒控製的牲畜,否則孟家軍會損失慘重。


    “本宮隻是略懂一二。”


    上官賢沒想到孟晚箏一眼就看出了黑蛇的不正常,隱瞞無用,不如承認了,也好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之處。


    “西良的蠱蟲這麽強大,還真是讓人望而生畏。”


    聽到孟晚箏的“恭維”,上官賢想說什麽時,孟晚箏接下來的話就讓他有些尷尬了,“自從知道我體內有一隻蟲子,我就覺得自己心肝脾胃腎,從大腦到腳指頭都不舒服了,看什麽都有一陣惡心感。”


    上官賢:“……”


    走在後麵的翠香及一眾屬下:“……”


    在他們聽來,孟晚箏看到他們也是“一陣惡心感”,這真是罵人罵得不帶一個髒字。


    一行人馬在鎮上驛館落腳。


    上官賢隨行的人裏,女人比較少,他還是安排了會武功的翠香來照顧孟晚箏。


    不單單如此,鑒於先前遇上有人要“劫走”孟晚箏,上官賢還多派了護衛在小院子裏守著。


    所以孟晚箏隻要走出驛館房間,就能看到不少“門神”站在外麵。


    除了翠香,其他人都不能進孟晚箏的房間。


    所以晚膳過後,隻能由翠香抬兩桶熱水進去給孟晚箏沐浴,“郡主,水都倒進浴桶了,我在門外看著,你快點洗吧。”


    翠香拿著兩個空了的木桶往門外走去,順便關上房間門。


    孟晚箏走近浴桶一看,冷水參熱水,也才占了整個浴桶的半滿而已,對孟晚箏來說,水不夠。


    孟晚箏徑自走出房間,跟翠香說:“我需要多兩桶熱水。”


    “怎麽,大半桶水不夠嗎?現在天氣熱,熱水太多洗了容易出汗。”翠香眉頭不悅地說道。


    想她堂堂太子近身護衛,她不想再幹抬水的活了。


    孟晚箏看出了翠香的不情願,“那廚房在哪裏?”


    “怎麽,你晚膳沒吃飽?”翠香雙手抱胸,隨意靠在門外的柱子上,她就是不想隨孟晚箏的意。


    “算了,我自己去找。”


    孟晚箏放棄跟她溝通,直接拿起放在地上的兩個空木桶,去問院子裏的護衛,隨後直奔廚房。


    翠香無奈跟上。


    廚房裏有幾個婆子正在忙碌,有加柴火的,有在勺水的,還有抬冷水進大鍋裏的燒的……


    “你們好,我需要多兩桶熱水,可以嗎?”孟晚箏進來後,客客氣氣地詢問。


    “可以可以,這水一直燒著呢,姑娘我幫你盛。”


    一個距離孟晚箏比較近的婆子走過來,提走孟晚箏手中的木桶,將兩個木桶裝個七分滿,“姑娘,不裝太滿,省得水熱溢出來傷到人。”


    “謝謝你,大娘。”


    孟晚箏說著一手提一個木桶,正準備往外走時,身後一道聲音讓她停住了腳步。


    “怎麽迴事?”上官賢出現在廚房門口。


    孟晚箏迴過頭,隻見上官賢目光掃視眾人,當即廚房裏的婆子都跪了下來,齊唿太子殿下吉祥。


    剛剛替孟晚箏勺水的婆子匍匐在灰黑的地板上,頭也不敢抬地迴話說:“太子殿下,這姑娘說她需要兩桶熱水,老奴替她盛了熱水。”


    婆子們不知道孟晚箏的身份,更加沒想到太子會到廚房這種地方來,個個都心驚膽戰的樣子。


    孟晚箏暫時放下手中的水桶,看向上官賢,“她們很好,替我裝了熱水,僅此而已。”


    言下之意,這些婆子們沒有犯錯。


    孟晚箏太清楚了,幾乎所有的上位者,都很容易遷怒他人。


    而她也知道,除了翠香,上官賢還派了其他人盯著自己的行蹤,否則他沒有來廚房的理由。


    “你要熱水,為何自己跑來廚房?”


    上官賢走進來,看了看孟晚箏,又看了看地上的兩桶水。


    翠香在廚房外不安地站著,隻是孟晚箏沒有提及她,隻笑道:“出門在外,自力更生很重要,而且不過兩桶水,我提得起,如果沒其他事,我先出去了哈。”


    上官賢還來不及說什麽,孟晚箏已經輕鬆地提著水桶往外走,幹脆利落不嬌氣。


    聽到她說“出門在外”,可想孟晚箏根本沒想把西良當作她未來的家,意識到這點,上官賢心裏很膈應。


    這裏是上官賢的地盤,所有事情都瞞不過他,很快他就知道了孟晚箏為何要自己提水了。


    翠香被叫到了驛館的大堂,跪在上官賢的麵前,“太子殿下,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無愧於心。”


    上官賢聽得眉頭蹙起,盯著翠香不吭聲。


    倒是站在旁邊的阿格塔看在同僚的份上,勸了勸翠香,“箏郡主是未來的太子妃,太子讓你伺候她,你就該全心全意,怎麽可以讓她自己去廚房提水?”


    翠香抿唇不答。


    阿格塔又向上官賢求情,“殿下,翠香和屬下一向都是以你為中心的,翠香沒當過幹細活的丫鬟,可能比普通丫鬟粗糙一些,所以……”


    阿格塔的意思是翠香情有可原。


    “報!”大堂外一護衛來報:“殿下,箏郡主來了。”


    上官賢當即一個詢問的眼神落在阿格塔身上,阿格塔也跟著跪下來,“殿下,或許箏郡主並不想罰翠香。”


    這句話被剛剛跨進門檻的孟晚箏聽到了。


    沐浴過後的孟晚箏,換掉了女兵勁裝,穿了一身淺藍色的男裝,頭發也梳成男子的發式,像個俊俏的小生。


    “喲,太子這是讓我來看戲?”


    孟晚箏進來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請孟晚箏來這裏,是阿格塔的意思,但是上官賢並不打算在此責備阿格塔,隻道說:“下人辦事不力,理應當罰。”


    “哦。”孟晚箏並不想插手,也沒興趣插手關於翠香的事情,所以她不發表意見。


    隻是阿格塔希望孟晚箏求情的目標沒有達到,不死心,“箏郡主,這次翠香服侍不周,能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


    “?”孟晚箏當即一臉懵,“我沒想懲罰她呀!你剛剛不是告訴過你家太子了嗎,怎麽說得好像是我要罰她一樣,這鍋我不背,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決定就好了。”


    這麽小的事情,在她這裏不需要小題大做,可是到了皇家人那裏,就是天大的事情。


    “晚箏,你有權利。”


    上官賢突然拋來一句話,一副要拉她下水的口吻。


    “那就不罰吧。”孟晚箏有點無語,“請問現在我能迴去睡覺了嗎?”


    “今天讓你委屈,以後不會。”


    上官賢目光柔和,語氣舒緩地看著孟晚箏說道,宛若一個丈夫在對妻子說話一樣。


    “咳!”孟晚箏很不習慣這麽溫柔的上官賢,當即站起來準備開溜。


    隻是這一刻跪在地上的翠香突然冒出一句話,“郡主,你可知道,我也是伺候過太子的人。”


    阿格塔最快反應過來,拉了拉翠香的衣袖,輕聲訓道,“你是不是想死,你胡說什麽?”


    “我說的是事實。”


    翠香嫉妒孟晚箏,她從未見過太子可以如此溫柔地跟一個女人說話,在孟晚箏出現之前,翠香認為,自己是太子背後的女人,無人可以替代的那種。


    她也相信,自己跟了太子那麽久,他不會殺自己。


    在聽過翠香的兩句話之後,孟晚箏眨了眨眼,認真地思考了翠香所謂的“伺候過太子的人”。


    少頃,孟晚箏恍然大悟,她不卑不亢地站著,向翠香拱手,“原來你是太子良娣啊,失敬!失敬!”


    翠香:“……”


    阿格塔:“……”


    上官賢:“……”


    沒人猜到孟晚箏會是這樣的反應,她毫不在乎,反而把翠香的地位拔高,假意恭維。


    說完後,孟晚箏一溜煙地離開了大堂。


    在她看來,這翠香自己作死,她可不想浪費時間參和,她的“大計”可是為了找蠱毒世家的人。


    大堂裏,鴉雀無聲。


    此時阿格塔連個屁也不敢放了,上官賢冷冷地看著他和翠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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