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強忍著咳嗽,斷斷續續地說道:“娃兒……這玉佩……是……是祖傳的……”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想要一口氣說完,但劇烈的咳嗽又讓他不得不停下來,捂著胸口,痛苦地喘息著。張強輕輕地拍著老人的後背,希望能幫他緩解一些痛苦。


    “這玉佩……你拿著……咳咳……送到……送到山下……李家村……交給……村長李福……”李大山費力地說完這句話,渾濁的眼中閃爍著期盼的光芒。他的手緊緊地抓著張強的胳膊,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張強看著老人期盼的眼神,鄭重地點了點頭:“老人家,您放心,我一定把玉佩送到李家村村長手裏。”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聽到張強的承諾,李大山欣慰地笑了。笑容在他蒼老的臉上綻放,如同冬日裏的一縷陽光,溫暖而短暫。他的唿吸漸漸平穩下來,緊抓著張強的手也慢慢鬆開,無力地垂下。


    張強感覺到老人手的溫度漸漸變涼,他的心猛地一沉。他伸手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已經沒有了唿吸。


    李大山,走了。


    張強悲痛地合上李大山的雙眼,將老人的遺體輕輕放平。他起身走到山洞外,撿了些幹柴,添進火堆裏,讓火燒得更旺一些。熊熊的火焰跳動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照亮了整個山洞,也照亮了李大山安詳的麵容。


    張強盤膝坐在火堆旁,默默地注視著跳動的火焰,心中迴想著李大山臨終前的囑托。他想起老農的善良和淳樸,想起他無辜遭受的苦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和憤怒。


    “我一定會為你報仇!”張強在心中默默地發誓。


    他開始思考下山後的計劃。首先,他要將玉佩送到李家村村長李福的手裏,完成李大山的遺願。然後,他要想辦法將黑風寨的罪行公之於眾,將這夥惡賊繩之以法,為李大山和其他無辜的百姓報仇雪恨。


    他摸了摸懷裏的賬簿,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這本賬簿是黑風寨的罪證,也是他複仇的希望。


    天色漸漸亮了,山洞外傳來鳥兒的鳴叫聲。張強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他走到洞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感覺精神煥發。


    他最後看了一眼躺在火堆旁的李大山,眼中充滿了敬意和感激。他朝著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離開了山洞,朝著山下走去。


    山路崎嶇,但他腳步堅定,他知道,他的肩上扛著重任,他不能倒下。


    “我一定會完成你的囑托!”張強對著遠山大聲喊道,聲音在山穀中迴蕩。


    他加快了腳步,朝著山下走去。


    “等著我,李家村!”


    張強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下走,路旁的樹木枝繁葉茂,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點。他時不時地停下腳步,觀察周圍的環境,確認方向。山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遠處傳來幾聲鳥鳴。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山路逐漸平緩,視野也變得開闊起來。張強遠遠地看到一片房屋,炊煙嫋嫋,他知道,那就是李家村了。


    他加快了腳步,心中充滿了期待和忐忑。


    臨近村口,幾個村民正圍坐在一起閑聊。張強走上前去,禮貌地問道:“各位大哥,請問村長李福的家在哪裏?”


    一個年紀稍長的村民上下打量了張強一番,問道:“你是誰?找村長有什麽事?”


    張強略一遲疑,說道:“我是李大山的朋友,受他所托,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村長。”


    聽到“李大山”三個字,村民們的神色都變得嚴肅起來。另一個村民說道:“大山哥已經失蹤好幾天了,我們都很擔心他。”


    張強心中一緊,強忍著悲痛,說道:“大山哥已經……他已經不在了。”


    村民們一片嘩然,紛紛表示不敢相信。


    “怎麽迴事?大山哥怎麽會……”最先和張強說話的村民一臉震驚。


    張強簡單地講述了李大山被黑風寨的人抓走並最終遇害的經過,村民們聽後義憤填膺,紛紛咒罵黑風寨的惡行。


    “黑風寨這幫天殺的!早晚會遭報應!”


    “大山哥這麽好的人,怎麽就……”


    “這世道真是太亂了!”


    張強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現在要盡快找到村長,將大山哥的遺物交給他,並商量一下如何為大山哥報仇!”


    村民們立刻七嘴八舌地給張強指路,一個年輕的村民主動帶路,說道:“我帶你去,村長家就在村東頭。”


    張強跟著年輕的村民,穿過幾條小路,來到一棟青磚瓦房前。年輕村民上前敲了敲門,“村長爺爺,有人找你!”


    片刻後,一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老者打開了門。他看到張強和年輕的村民,疑惑地問道:“小虎,這位是?”


    年輕村民,也就是小虎,連忙說道:“村長爺爺,這位大哥說是大山哥的朋友,有重要的事情找你。”


    李福上下打量了張強一番,將張強迎進屋內。


    “我是李福,李家村的村長,你找我有什麽事?”李福示意張強坐下,語氣和藹。


    張強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玉佩,雙手遞給李福,“村長,這是大山哥臨終前托我交給您的。”


    李福接過玉佩,仔細端詳。他的手微微顫抖,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


    “這是……這是我家的祖傳玉佩,大山怎麽會有……” 李福的聲音有些哽咽。


    張強將李大山在山洞中的遭遇詳細地告訴了李福,包括黑風寨的惡行和李大山的臨終囑托。他將賬簿也一並交給了李福。


    李福聽完張強的講述,老淚縱橫,悲痛地捶打著桌子。“大山!我的兒啊!”他嘶啞的哭喊在不大的房間裏迴蕩,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在低聲嗚咽。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順著滿是皺紋的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粗糙的木桌上,暈開一片水漬。他顫抖著雙手,仿佛要抓住什麽,卻又無力地垂下。小虎站在一旁,也是眼眶通紅,默默地垂淚。房間裏的氣氛凝重而壓抑,隻有李福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在空氣中迴蕩。窗外,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李福花白的頭發上,更顯得他蒼老而憔悴。


    他顫抖著雙手翻開賬簿,一頁一頁地仔細查看,布滿老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紙張,仿佛在感受著兒子最後的體溫。他的臉色愈發陰沉,眉頭緊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眼中的悲痛逐漸轉化為憤怒。賬簿上密密麻麻的字跡,記錄著黑風寨的累累罪行,每一筆賬目都像是一把尖刀,刺痛著李福的心。房間裏靜悄悄的,隻有翻動紙張的沙沙聲和李福粗重的唿吸聲。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賬簿上,將上麵的字跡照得格外清晰,也更加觸目驚心。


    看完賬簿後,李福猛地站起身,將賬簿狠狠地摔在地上。“黑風寨!我與你們不共戴天!”他怒吼一聲,聲音嘶啞而堅定。他走到牆邊,取下一把掛著的獵刀,那是他年輕時狩獵用的,刀身雖然已經有些鏽跡,但依舊鋒利無比。他用力地擦拭著刀身,一下一下,仿佛要將所有的悲痛和憤怒都傾注在這把刀上。刀身在陽光下反射著寒光,映照出李福充滿仇恨的雙眼。 小虎嚇得後退一步,緊緊地貼著牆壁,他知道,村長是真的怒了。


    李福將獵刀遞給張強,語氣堅定地表示要召集村民,與黑風寨決一死戰,為李大山報仇。“張強,拿著!大山沒了,我這個老頭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與其苟延殘喘,不如拚死一搏,為大山,也為所有被黑風寨禍害的鄉親們報仇!” 他將獵刀塞進張強的手裏,手上的青筋暴起,仿佛要將這把刀嵌入張強的血肉之中。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決絕,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退縮。


    張強接過獵刀,刀柄的冰冷觸感讓他心中一凜。他看著李福飽經風霜的臉上那堅毅的表情,看著老人眼中燃燒的怒火,心中也充滿了悲憤和決絕。“村長,我願意帶領村民們一同前往黑風寨,為大山哥報仇!”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聲來自地獄的誓言,在房間裏迴蕩。他握緊了手中的獵刀,刀柄硌得他的手生疼,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他必須全力以赴。


    李福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不愧是條漢子!”他拍了拍張強的肩膀,轉身走到門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喊道:“所有村民到村中央的廣場集合!為大山報仇!”他的聲音洪亮而有力,在村子裏迴蕩,驚起一群飛鳥。


    張強和小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堅定的神色,然後緊跟著李福,大步走向村中央的廣場。


    “為大山報仇!”張強高聲喊道。


    “為大山報仇!”小虎也跟著喊道,聲音雖然稚嫩,卻充滿了力量。


    “為大山報仇!”張強的喊聲在山村的房屋間迴蕩,驚醒了原本寧靜的午後。家家戶戶的門被推開,村民們疑惑地探出頭來,他們麵麵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一個扛著鋤頭的中年男人從田埂上跑過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張強,你喊什麽?”


    張強深吸一口氣,高舉手中的獵刀,刀刃在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黑風寨的強盜殺了大山哥!村長召集大家,為大山哥報仇!”


    中年男人手中的鋤頭掉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什麽?大山被殺了?”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臉上充滿了震驚和悲痛。


    越來越多的村民聚集到廣場上,他們聽到了張強的喊聲,也看到了他手中染血的獵刀。一時間,廣場上議論紛紛,驚恐、憤怒、悲傷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一個抱著孩子的婦女哭喊道:“大山…大山…他怎麽…怎麽就…”她泣不成聲,孩子在她懷裏不安地扭動著。


    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顫顫巍巍地走到李福麵前,渾濁的眼睛裏充滿了淚水。“村長,大山…大山他…”老人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李福的眼睛也紅腫著,他伸出顫抖的手,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沉聲說道:“老人家,我知道你難過,我們都難過,但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我們要為大山報仇!”


    “報仇!報仇!”人群中有人高喊,憤怒的情緒如同野火般蔓延開來。


    李福走到一塊大石頭上,他舉起手中的獵刀,刀尖指向遠處的黑風山。“鄉親們,大山是我們的兄弟,是我們的家人,他被黑風寨的強盜殘忍殺害!我們不能再忍氣吞聲了,我們要為大山報仇,要讓那些強盜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村民們齊聲高喊,他們的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李福從石頭上跳下來,他走到張強麵前,將獵刀遞給他。“張強,你年輕力壯,又有膽識,你帶領大家去黑風寨,為大山報仇!”


    張強接過獵刀,單膝跪地,鄭重地對李福說道:“村長,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一定帶領大家為大山哥報仇!”


    李福點點頭,他環視了一圈廣場上的村民,高聲說道:“鄉親們,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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