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斷斷續續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才停。


    裴清言昨晚在宋晚屋子裏掀了桌子後,心中存著氣,便沒有立即去裴夫人那裏。


    隻餓著肚子把自己關在了房中。


    聽著那斷斷續續的雨聲,愈發覺著這一天過的,實在是窩囊極了。


    直到第二日一早,他才將對牌放到裴夫人麵前。


    對於兒子昨夜在江晚喬屋裏掀桌子的事,裴夫人今日一早也聽下人迴稟了。


    如今見兒子還迴了對牌,隻覺心中一緊,忙出聲詢問道。


    “言兒,究竟發生了何事?”


    “這對牌……是她讓你拿迴來的?”


    對於昨晚發生的事,裴清言自然覺得比他被刑子顯刁難,借切磋之名揍了一頓之事,更覺難以啟齒。


    隻梗著脖子道。


    “不錯,母親,江氏粗俗,兒子實在無法與之親近,讓兒子去她房中的事,還望母親日後不要再提了。”


    “至於這管家之權,她既不想要便罷了!當我侯府當真沒了她不行不成。”


    裴夫人聞言眉心一跳?


    “不行,言兒,若她交迴管家權,那聘禮……”


    裴清言聽到聘禮二字,隻覺神經又被刺痛。


    腦中全是江晚喬昨日那如同打量什麽物件、玩意一般,打量他的模樣。


    他直接出言打斷了裴夫人。


    “母親放心,嘉和不會在意這些的!我侯府的體麵也不需要用這聘禮來支撐。”


    “我就不信憑我自己的能力,不能在這上京闖出一片天來,光耀我侯府門楣。”


    裴夫人有些沒有想到事情會這般嚴重。


    但是。


    江晚喬怎麽能不管家了呢?


    昨日她定下了那麽多東西,如今的公中庫房,就是一副空殼子了啊。


    她要這對牌有何用?


    隻是不等裴夫人再開口,裴清言便說今日還有應酬,抬步出了門。


    裴夫人看著兒子離開的背影,眉頭緊鎖,立即讓身旁的丫頭去喚江晚喬過來,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誰知那丫頭過去卻吃了個閉門羹,不僅沒見到江晚喬,還被綠蘿帶人趕了出來。


    那丫頭也十分的錯愕,畢竟因著她是夫人麵前得臉的丫頭,這三年來,少夫人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還時常給她賞些貴重的東西。


    如今日這般被趕出來,還是第一次。


    特別是綠蘿那個丫頭。


    仿佛憋壞了,忽然釋放了天性一般,就差把囂張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平白讓她受了一頓窩囊氣。


    將她們的話添油加醋的轉述給裴夫人後,那丫頭憤憤不平的道。


    “夫人,少夫人院裏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完全沒有將您放在眼裏!”


    “她們還說讓夫人不要白費心機了,沈姑娘的聘禮,她是一分錢也不會出的。”


    “夫人若有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湊齊那些鋪子的尾款比較好!”


    裴夫人聽著丫頭迴話,眉頭皺的更深了一些。


    真是荒唐!


    自從言兒迴來後,這個江晚喬行事的確是越來越上不得台麵了。


    上次尋死的事情過後,她還當她真的改過自新了,沒想到她行事竟越來越張狂,偏激。


    雖然昨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言兒不肯說,但言兒不是那般不講理的人。


    必是江晚喬做了不該的事情。


    今日她還敢當眾下她這個婆母的麵子,她當真是要上天了不成?


    裴夫人想著眉間染上了一絲厲色。


    “你再去跑一趟,告訴她,我侯府是有規矩的人家,不是她可以隨意撒野的地方!”


    “我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若她今日不來,便是不敬婆母,我侯府便容不下她了!讓她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丫頭心中正憋著一股氣,如今得了令,忙高興的應了一聲是,轉身離去。


    心中想著少夫人那般在意少爺,夫人如此說,她必定會急著過來道歉。


    隻是不過半刻,那丫頭便铩羽而歸,而且臉色愈發難看了。


    裴夫人見她人迴來了卻不開口,忍不住朝她身後看了一眼。


    “人呢?”


    隻是還不待那丫頭開口,綠蘿便忽然帶著五六個婆子小廝自她身後走了進來。


    她挺直了身板朝裴夫人行了個禮後,便接過了話頭。


    “夫人不用問了,昨夜姑爺在我家小姐房中掀了桌子,我家小姐柔弱,膽子小,受了驚,今日不能來見夫人了。”


    “我家小姐還說了,夫人是她的婆母,讓您過去說話也於理不合。”


    “所以,夫人若有什麽話,不如告訴奴婢,奴婢代您轉告小姐便是。”


    綠蘿雖然話說的還算客氣,但那神采飛揚的麵上,哪有半點的恭敬之意。


    裴夫人見著這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眉頭皺愈發緊了。


    “豈有此理,你一個下人,我同你說的著嗎?”


    “你今日帶這許多人來是什麽意思!沒上沒下的,還有沒有規矩!”


    “這是侯府,不是你們江家!”


    綠蘿隻依舊笑眯眯的看著裴夫人,完全不為所動。


    “夫人既然不想同奴婢說便算了。”


    “至於今日奴婢帶這些人來,自然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令,有事要辦。”


    綠蘿說著自袖中拿出一張單子。


    “我家小姐說了,這些年“借”給夫人賞玩的東西,想來夫人也賞玩夠了。”


    “如今裴將軍有了大造化,想來夫人也看不上這些東西了,為免礙了夫人的眼,奴婢便帶人一同搬迴去!”


    綠蘿說著不待裴夫人出聲便朝身後的下人道。


    “還不動手!”


    小姐說了,如今同侯府翻了臉,待裴家人反應過來,為了湊尾款,定會打起這些東西的主意。


    若真被她們將東西賣了,再想要迴來可就難了。


    所以,她們得趁裴家人動這個念想之前,將之前送出來的東西全部收迴去!


    裴夫人見那些下人真的開始搬她屋子裏的東西,心中大怒,騰的一下自椅子上站了起來。


    “混賬!混賬!誰給你們的膽子!都給我住手!”


    誰知那些下人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反而手腳愈發快了起來。


    他們都是江家陪嫁過來的奴才,身契都在江晚喬手中,自然是唯江晚喬的話是從。


    而能被老爺挑出來陪嫁,他們原也都是在江府有些體麵的。


    但這三年來,侯府雖然由自家姑娘撐著,侯府的下人在他們麵前,卻總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處處欺壓他們,什麽髒活累活都讓他們幹,讓他們心中也極是不忿。


    隻是奈何自家主子立不起來,他們也沒有辦法,隻能忍氣吞聲。


    今日卻是不同了。


    小姐說了,盡管放開了辦事,不必顧及侯府的人。


    裴夫人見這些下人不聽她的,氣的險些站不穩,看了一眼還愣愣站在原地的大丫鬟,怒聲道。


    “你是死的嗎?還不去叫人!”


    “我侯府的下人都死了嗎!”


    綠蘿看著裴夫人氣急敗壞的模樣,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夫人不必叫人了,小姐說了,這等小事我們自己辦就好,不必勞煩侯府的下人。”


    “還是說……您想阻攔我們?”


    “夫人真要阻攔的話,可得先想清楚,這些東西都是我家小姐的嫁妝,從前也隻是說送來給夫人“賞玩”的,如今我家小姐將東西拿迴去是天經地義!說到哪裏都是占理的!”


    “若是真打起來,事情鬧了出去,您強行霸占兒媳嫁妝的事可不光彩。”


    “夫人不是整日把侯府體麵和規矩掛在嘴上,如今姑爺剛立了功,您應該不想在這個時候汙了侯府名聲連累於他吧……”


    小姐說了,如今她們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讓她放開了手腳鬧。


    這些話,也是小姐一一交待她說的。


    小姐說,隻要她這般說,裴夫人便一定不會再阻止。


    果然,聽到綠蘿這一番話,裴夫人預備喚人過來,教訓教訓江家這些沒規矩的下人的念頭,頓時便被堵了迴去。


    是啊。


    她們侯府如今是美玉,若是真動了手,傳出去,壞的,可是侯府的聲名。


    她不能同江晚喬一個瓦片硬碰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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