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馬亂的一天之後,其實時間還沒到八點,但大園洋已經開始犯困了——偏偏這時候還不能睡覺,晚上,還有那個來自神秘人的邀約。


    他不知道的是,原本邀約他的金村美玖,這時候礙於種種原因,一點兒出席的意思都沒有。而且另一方麵,承了今天下午的人情之後,她又不敢去跟大園承認,晚上自己本來氣勢洶洶地約了他天台相見,索性直接放了鴿子。


    “——哼,讓那家夥上去吹一分鍾的冷風,就當是小小懲罰啦!”


    小壽司這樣在心裏,又是膽小又是惡狠狠地想。


    “——搞什麽啊……神神秘秘的……”


    所以,洗了個澡之後,還蒙在鼓裏的大園洋,就跟幾個二期的小夥伴打了招唿,說了聲晚上想早點休息就往天台走。


    “嗚啊……好冷。”


    現在的時節,已經算是夏天的尾巴了,晚上涼的厲害,頭發還濕漉漉著的大園,一推開天台的門就打了個寒戰。


    “誰啊,這麽神神秘秘地,有事兒還非得在天台上說……”


    盡管心裏是這樣吐槽著,但說實話,他隱約能猜到,這樣的行為是誰的做派——果然,不遠處倚著欄杆的,有一個背對著他的身影,正遠眺著東京的霓虹夜色。


    “——平手桑,是有什麽……”


    大園洋一邊走近了些,一邊主動出聲打著招唿。可直到大約隻有幾步的距離了,他才注意到,身前的“平手友梨奈”,似乎頭發過長了些。


    “……誒!”


    對方像是被他忽然的出聲嚇了一跳,一聲輕唿,反過來又嚇了大園一跳——什麽嘛,明明是你約我的,結果好像還一副“這兒怎麽會有人”的樣子。


    不過,這一聲輕唿的聲音,倒是讓他有幾分耳熟。


    眯起眼睛,臉龐稍稍湊近了些,他這才認出來了眼前女孩的身份。隻不過,稍有些意外的人選,讓他有些不敢確認。


    “——長濱……桑?”


    ……


    ……


    “誒?我沒有約過你哦……”


    “啊、這樣嗎……?”


    這樣的否認,搞得大園洋都有些迷惑了——這麽說,是自己被放了鴿子,然後正好碰到了,在天台上放空的長濱桑?


    這時候他心裏也隻有慶幸,沒有在誤以為是平手桑的時候,卸下偽聲的防備。


    “噗……”


    盡管,又是被自己忽然嚇到了,又是被自己打斷了獨處,但長濱寧琉的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不帶任何的惱意。這時候的她,歪著腦袋,衝著自己淺淺地笑著。


    “總感覺很好笑呢、像是男孩子下手的搭訕……洋醬你。”


    “什麽嘛……”


    不得不說,長濱桑不愧是能一己之力能讓運營圍繞她建團的存在,近距離感受這種軟軟的應對,即便因為夜色的緣故看不清麵容,但這種奇妙的氛圍感,已經是讓大園兩頰緋紅。


    更何況,她和其他的前輩都不一樣,不僅記住了自己在節目上自我介紹時候的昵稱,還很順口地就叫了起來。


    ——這就是,女友力嗎……


    大園洋忽然胡思亂想起來,要是能向長濱討教一二,說不定自己的偶像道路也會更順利些——畢竟,雖然自己總豪言壯語著要如何如何,落到實處,還是要以取悅飯們為第一目標不是嗎。


    “——洋醬,也是有煩心事嗎?”


    眼前的女孩,像是已經默認了,他剛剛說的“有人約”是下手的謊言了,一邊重又憑欄遠眺著,一邊輕聲問道。


    “……都說了我是被人約的啦……”


    大園洋看著女孩被稍有些晾衣的夏夜輕風,吹得稍有些淩亂的秀發,竟是看得有些癡了,一時間都隻能這樣傻傻地重複著。慢了半拍的,他才捕捉到長濱話語裏的“小破綻”。


    “——‘也’……長濱桑,是有什麽煩惱嗎?”


    這話問出口,他才覺得自己唐突了——對方可是自己團內的大前輩誒,就這樣出口去問也太得意忘形了。想到這裏,他忙補充著。


    “抱歉,我隻是順……”


    “——洋醬錄綜藝的時候很活躍呢,我有看哦!”


    女孩忽然沒頭沒腦地這樣說了一句,打斷了他的道歉。


    “……誒?”


    “之前的團綜上。”


    她又偏過腦袋來,衝他笑著補充道。


    “怎麽突然這麽說……”


    “沒有什麽特別的,就是突然想到了,然後就說了。”


    長濱背轉了身子來,變成了靠在欄杆上的姿勢,仰頭望向著漆黑一片的夜空——隻是不說繁星,其實連月色也很是昏暗。


    “總感覺,跟後輩說話會有種特別的感覺呢……”


    “嗯……我想也是。”


    大園洋好像逐漸習慣了過來長濱跳脫的說話方式——說來也奇怪,之前在電視上看到她的時候,總感覺她是很有條理的、很拘束的形象,不像是這般隨性。


    不過,大抵也正像是她說的,第一次麵對嚴格意義上的後輩,第一次做前輩的她,也在摸索著相處的分寸吧。


    “漢字的大家的話,因為我甄選時候家裏鬧的別扭,再加上兼任,好像一直不是很能融進去的感覺——你也看到了吧……抱歉,休息室的時候讓你們見笑了。”


    “不不,完全沒有。”


    大園擺了擺手,說實話當時的事情,要不是她提起,對這些事不太在意的自己都快忘記了。


    “……和平假一起的大家的話,明明是同輩的來著,她們卻好像對我怕怕的感覺,也讓我很……不那麽自然。”


    長濱說到這裏,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所以就想著,和平假二期的大家,應該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了吧?就是普通的前後輩,應該可以很自然地相處了。”


    “嗯,肯定會的。”


    長濱寧琉的這番話,大園洋聽在耳朵裏,也是有幾分心疼——兼任的辛苦,不用前輩細說他也能明白。隻是……


    “——我要離開了。”


    “……誒?”


    就在大園準備出口說兩句,類似我們二期生也會如何如何來安慰安慰長濱的時候,對方忽然輕聲說著。


    “離開……是指……”


    他一下子嚇得結結巴巴了,一方麵是,他一下子往不好的字眼想去了;另一方麵,他很快就意識到,這是自己可以知道的內容嗎?


    “下個月,我就要取消平假名欅阪的兼任,去專任漢字欅阪了。”


    長濱寧琉從仰麵朝天的姿勢,側過臉來看向他,霓虹閃爍的輝映下,臉頰上的淚痕,是很清晰地泛著多彩的光。


    “不出意外的話,過幾天大家都會收到通知了。”


    “怎麽會……”


    大園洋稍稍有些傻眼,一時不知道怎麽接口,自己該不會是,平假名裏第一個知道的吧?


    很快地他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為了長濱桑而建立的平假名欅阪,在長濱離去之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平假名欅阪之後還是會存在的哦,關於這一點我和運營反複確認過了。”


    女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輕聲補充著,聲音稍有些哽咽。


    “雖然,知道剛剛招了人,我也很想和大家一起走下去,但是因為實在是難以兼顧了……所以、抱歉。”


    她衝著他非常標準地鞠了一躬,這樣的道歉,大園洋也明白過來,大抵留任漢字欅阪這件事,應該是長濱桑自己“二選一”的選擇——不過這也很正常吧,誰會選擇她們這個under團呢。


    “長濱桑不用這樣……”


    大園忙輕輕托住了女孩——且不說不需要道歉,就算需要道歉,該接受這番道歉的,也不應該是自己。


    “雖然我說這個話可能有些托大了,不過,沒關係的哦……這一年來辛苦了。”


    這話像是一下子刺破了女孩的淚腺,她強忍了一下,還是朝著他張開了雙臂,顫抖著嘴唇,輕輕地說了一句“可以嗎?”


    然後,在他點下頭的瞬間,撲倒在了自己肩頭,努力克製地抽噎了起來。


    “我、我也不是……隻是我覺得,二期的大家真的都很棒,我覺得可以……”


    “好啦、好啦……”


    聽著長濱支離破碎地解釋,大園洋雖然是有些難以共情而一頭霧水著,卻也是輕輕拍著女孩的後背,輕聲安慰著。


    軟玉溫香在懷,感受著女孩壓在自己胸前的柔軟,再加上縷縷香風直往自己鼻子裏鑽,他很難抑製的,稍稍起了些反應,搞得自己隻能微微撅著屁股,以一個滑稽的姿勢承受著女孩的體重。


    “喂!不妙啊……明明是這個氣氛下……”


    他也不知道是在和誰對話,總之是在心裏瘋狂動搖著。


    “……呀!”


    長濱想要鬆開擁抱起身的時候、下意識地一撐,大抵是重心不穩的緣故,兩人一前一後,一個趔趄就要往地上倒伏去。


    “——危險!”


    幾乎是本能反應,大園洋伸出手去,一把把女孩拽到了自己身前護住。自己則是後背著地——不過好在有輕微的緩衝動作,後背並沒有傳來很劇烈的痛楚。


    “……長濱桑,沒事吧?”


    看著倒在自己懷裏的,一臉狼狽的長濱寧琉,這時候表情稍有些木木的,盯著一個地方出神,大園還以為她摔傻了,急忙出聲問道——要是把團隊的大top摔成癡呆,自己一個新人可是百身難贖……


    “誒,洋醬,你……”


    她表情逐漸變得可怖起來,指了指地麵。


    “……我?我怎麽了?”


    大園順著女孩的目光看去,才發覺自己撐在地上的手腕,正以一個奇怪的形狀扭曲著——恰好是今天下午被攥得生疼的位置。


    緊接著,是劇烈的疼痛、慢了半拍的傳來。


    “痛痛痛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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