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蕭聞言,麵上瞬間笑意全無,讓雲溪有孕致顯懷,那起碼要等到胎兒五六個月大,此時再墮胎,豈不是要一屍兩命?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早就發現雲溪並非一般閨閣女子,在他心裏。更是不再拿雲溪當作低賤的侍妾看待。


    再加上雲溪本就是官家嫡女,給他無名無分地做個通房奴婢。已是十分委屈,又如何能為了辟謠,如此不顧人死活。


    顧南蕭嫌少地對皇祖母板起臉,他正色道:“皇祖母,此法萬不可用。大丈夫當以功名立世,何懼區區謠言。


    孫兒若真依了皇祖母的法子,恐餘生都心中難安,此事,請皇祖母切莫再提。”


    作為深宮之中殺出重圍,登上高位的太後,自然不可能是什麽心慈手軟之輩。她不在乎那個通房的死活。但見顧南蕭如此抗拒,也不好再提。


    隻當他是年少不經世事,見不得這些後宅陰私,隻是太後的想法並沒就此打消。顧南蕭這兒說不通,這件事就交給他的母妃去做。


    太後不再逼迫,顧南蕭自然也不會再繼續那個話題。祖孫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顧南蕭向太後討要了一盒無瑕膏,就告退離宮了。


    他剛一出宮門,漠羽便上來稟報道:“雲姑娘並沒迴府,此刻正在如意酒樓,約見一位男子。”


    顧南蕭聞言,臉色驟然一沉,他解下馬車上的一匹馬,利落地翻身騎上去,一夾馬腹,快速消失在了宮門前。


    雲溪此刻,正在如意酒樓二層的雅間內,她對麵坐著的青衫男子,眼中隱隱似有淚光閃爍。如此,倒是給他那張清冷出塵的俊臉上,添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雲溪那具屍體,祁錦修是親眼見過的,所以他無比確定,雲溪確實是喪生火海了。


    但當他看到那熟悉的筆記,以及暗語時,還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當祁錦修腳步踉蹌地推開雅間的門,看到的,卻是與記憶中,隻有三分相似的一張絕色容顏,這讓他怎麽也無法將兩人,聯係在一起。


    雲溪自然知道這件事很匪夷所思,但風尋,雀兒和齊錦修,都是與她相處過三年的人,她自然有辦法,讓這些舊人認出自己。


    雲溪將之前在藥鋪抓的三副藥,放在桌上,而後又要來紙筆,當著祁錦修的麵,這下了一張藥方。


    她將兩樣東西緩緩推向對麵,笑著說道:“老夫人的心悸之症已明顯好轉。所以先前那個方子也該換一換了。


    這個方子藥性溫和,更適合長期調養,相信再過三五個月,老夫人的病情,能徹底穩住。


    雲溪本是不會醫術的,她之所以能拿出這些方子,憑的是博聞強記,再加上家族產業涉及醫藥,更保留著有很多不傳世的秘方。所以他這個繼承人,自然是要將這些都爛熟於心的。


    祁錦修拿起藥方,看著那少了偏旁部首的字,以及調整過幾位藥材的方子,就算再想不通,也完全可以確定,眼前的女子,正是雲溪無疑了。


    雲溪自然明白祁錦修有話想問,但她抬眸,用眼角掃了一下身後站著的千羽,示意祁錦修什麽都不要問。


    祁錦修是何等聰明之人,見此便明白雲溪的意思,想必她如今的身份,應該是受到某種限製的。


    不過他也不急於這一時,今日跑這一趟,能知道她還活著,便什麽都值了。


    雲溪當著千羽的麵,給祁錦修布置了撤離任務,讓他將手中管理的時家店鋪,漸漸交於二掌櫃打理。


    而後再將他們之前拒絕合作的,那幾位人品有問題的供貨商,介紹給二掌櫃。如此運作月餘,便徹底退出時家店鋪,來庸王府的鋪子做大掌櫃。


    祁錦修雖然認真聽著雲溪的計劃,但眼睛卻不受控製的注視著對麵女子,看著女子靈動又自信張揚的水眸,他的眼底湧動著無法抑製的情緒。


    就在此時,雅間門被人推開,顧南蕭正好將祁錦修的神色盡收眼底。


    他沉著臉走到雲溪的身側,伸手將雲溪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而後自己坐在椅子上,又將雲溪拉坐在懷裏。


    他做這些動作時,眼睛卻帶著怒意地盯著對麵的青衫男子。明顯一副宣示主權的做派。


    祁錦修在剛才看到他拉扯雲溪時,眼中的寒芒便不再掩飾,他全程對顧南蕭迴視過去,並且自始至終沒有起身見禮的意思。


    雲溪雖然在現代沒有談過戀愛,但因為身份、地位、美貌擺在那,自然追求者無數。身邊的修羅場,也是說演就演。


    所以眼下是個什麽狀況,雲溪一眼便知,為了不讓顧南蕭誤會,她立刻抬手環住男人的脖子,而後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這是我義姐留在時家的舊部,咱們把他挖來做大掌櫃,一定會成為對付時家,最有力的一柄刀,公子切莫壞了我的複仇計劃。”


    雲溪作為現代人,自然覺得可以在公眾場合有摟抱行為,但他的這一舉動,在兩個男人眼中,卻並非如此。


    雲溪猜得沒錯,剛才顧南蕭的行為確實是有宣示主權的意味,但他的那點動作,卻遠不及雲溪主動靠過來效果好。


    所以,當雲溪環上他脖子的那一刻,顧南蕭的怒氣便消散了九分。因此他環著雲溪腰肢的手,也變的輕柔起來。


    他聞著懷中女子獨有的幽香,感受著耳邊那溫軟濕熱的氣息,最後一絲怒氣也瞬間蕩然無存了。


    雲溪這邊隻忙著給顧南蕭順毛,誰也沒有注意到,當雲溪伸手環住顧南蕭的那一刻,對麵坐著的祁錦修握著杯盞的手,猛然一緊。


    隨後他趕緊低下頭,借著飲茶的姿勢,掩住了眸中那強烈的痛楚。就算他再有定力,此刻也壓製不住內心,翻江倒海般的波動。


    雲溪雖然跟在時清臣身邊三年,但二人卻從來沒有做過如此親密的舉動。剛才他們自然而然地親近,顯然說明這種身體接觸,對他們來說習以為常,


    這代表著什麽?祁錦修不願懂,也不想懂。


    雲溪見顧南蕭神色完全緩和下來後,便開口介紹道:“公子,這位祁先生,是有功名在身的舉人。他在一個月後,會來幫咱們庸王府打理店鋪。


    今日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往後店鋪的所有賬目,便由你們之間接洽,我就不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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