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楊正猶豫著,胖妞又把信封塞迴到他的手裏,迅速站起身,“這事誰都不要告訴!”


    “這……蓉兒。”月楊注視著胖妞的背影,緩緩把信封塞到口袋裏。


    月楊不是不知道胖妞對他的心意,可是在他心裏,他真心喜歡的是月礁。他和月礁的婚事早在七年前就得到了母親的首肯。


    月楊比月礁大五歲,月礁上了大學,月楊就一直等著她,一晃自己也成了大齡青年。可是比他更癡情的還有一個胖妞,月楊不娶,她就一直不肯嫁,胖妞的父母也拿她沒有半點兒辦法。


    月楊也沒少勸她,可是多年來,胖妞一直癡心不改。月楊把她當成親妹妹一般,無論月礁怎麽對他發難,月楊也做不到不理胖妞。他對胖妞總是滿懷著內疚和愛憐。


    “嗬嗬!”月楊苦笑一聲,心想,一個月礁、一個胖妞,都能把自己治得服服帖帖的。


    胖妞坐在自己的小店裏,隔著玻璃門,出神地看著月楊。每當月楊臉上掛著微笑叫自己“蓉兒”時,胖妞就感覺到無比的親切和溫暖,她對月楊的執著可以說從記事起就開始了。


    隻可惜,月楊十四歲時,月楊的母親收養了月礁,從此之後,月楊跟自己在一起玩耍的時間就少了很多。到後來,月楊一天到晚跟在那個野丫頭屁股後頭轉,胖妞更是氣都不打一處來。胖妞固執地認為要不是肖月礁的出現,月楊是一定會娶她的。


    正當胖妞看著月楊的身影出神時,母親從她身旁走過,“別看了,看也沒用,人也不是你的!”


    胖妞生氣地瞪著母親,“我就看!我就要一輩子都看著他。”


    “嗬嗬!看吧,看吧!小心看到眼睛裏拔不出來。”不定時地挖苦胖妞的一片癡情也成了胖妞媽不可或缺的日常。


    胖妞不耐煩地說:“我樂意,我樂意!”


    胖妞媽無奈地搖搖頭走開了。


    晚上蔣冠宇打來電話,說下周一有省城大醫院腎內科大夫來縣醫院坐診,難得的機會,他已經為月楊的母親提前預約了。月楊十分開心,趕忙把這個消息告訴母親和月礁。


    寂靜的夜裏,月礁和月楊躺在炕上聊著天,不多時,月礁便發出了均勻的唿吸。


    月楊心疼地看著月礁,她肯定是累壞了,這麽快就睡著了。伸出手輕輕地幫她拉一下被子。今天月楊的心情不錯,他本來打算著今晚要和月礁……看她累成這樣,月楊不忍心打擾她。


    周日,直到晚上八點多,月礁才迴到家。


    “怎麽這麽晚才迴來?”月楊把飯菜端到炕桌上。


    “臨時加了兩個小時的課。”月礁臉上帶著疲憊,上了一天的課,嗓子都快冒煙了。


    等月楊洗完碗筷迴屋之後,月礁已經睡著了。看著熟睡的月礁,月楊一陣心酸,緩緩低下頭對著她的額頭輕輕一吻。


    月楊坐在炕沿上,靜靜地看著月礁沉靜的睡顏,往事湧上心頭。自從月礁來到家裏,給自己和母親帶來了太多的歡樂。這丫頭從小心疼、孝敬母親,對他更是沒的說。小的時候,月礁為了維護自己,打服了全村的調皮孩子。月礁也就成了被全村人側目的瘋丫頭。


    後來月礁慢慢長大,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不少人想要接近、追求她,都被她拒絕。月楊知道,月礁的心裏滿滿的裝的都是他。


    深夜,同樣未曾入眠的還有蔣冠宇,他靜靜地佇立在賓館窗前,凝神盯著這座小縣城最為繁華的夜景。


    遠處的燈光像是遠飛的螢火蟲,忽閃忽閃的越來越昏暗,整個縣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之中。近處的霓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束,大街上偶爾有孤獨穿梭的車輛。這座小縣城的繁華程度跟自己的家鄉依寧沒有半點可比性。


    說實話,蔣冠宇在這邊的事情早已經忙完,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麽還要固執地留在這座小縣城,為什麽要費心思接近一個跟自己沒有半點牽扯的修車工。


    蔣冠宇是家中的獨子,從他有記憶起,他就知道父母的關係並不融洽,隻是為了他,父母才維持著貌合神離的婚姻。蔣冠宇從小沒有體味過家庭的溫馨。


    也許從心底深處,他羨慕肖月楊,雖然貧窮,雖然眼前困難重重,但是一家人其樂融融。更羨慕他有這麽漂亮乖巧的妹妹。


    蔣冠宇突然想起他兒時的“妹妹”,那個在家裏暫養了兩個多月的小不點,三個月大就被父親送走的“點點”,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裏,生活得好不好。


    迴想起往事,蔣冠宇在玻璃窗前默默了許久。抽轉心神,迴想起月礁的一顰一笑。雖然今天沒有跟她說上幾句話,可是蔣冠宇對這個漂亮、特別的女孩子很感興趣。


    周一上午,蔣冠宇早早地把車子開過來,之前就和月楊約定好由他開車送月楊媽去醫院。


    月礁和別的老師調了課也一起陪著母親去醫院。母親的病,省城的專家給出的建議是換腎。


    可是,換腎談何容易,腎源和手術費都是難題。月楊和月礁的血型與母親都不同,腎源隻能等。就是等到了,手術費也是拿不出來的。最後專家建議先在醫院做換腎排隊,再一邊透析治療。


    中午,蔣冠宇開車把月楊母親送迴家。到了飯點,月楊自然要留他在家裏吃飯。中午的時間倉促,沒有時間做蔣冠宇愛吃的“一鍋鮮”,月礁做了冷湯。蔣冠宇也不客氣,一氣吃了兩大碗。夏日裏,這個飯食絕對是最順口的。


    晚上,月楊和月礁都坐到東屋的炕沿上。


    “媽,哥,我有個想法。”


    月楊和母親看向月礁。


    “要是等到合適的腎源,咱們就把房子賣了湊手術費,咱家的房子臨街,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劉春靜錯愕地搖頭,堅決地說:“不行,說什麽也不能賣房子。”


    月楊也讚同月礁的想法,除了賣房子,絕對不會再有其它辦法,“媽,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是啊!房子以後可以再買,可是“媽”就隻有一個,什麽都沒有您的命重要。”月礁勸著母親。


    “我說不行就不行!”劉春靜態度堅決,“我的病放一邊不說,這房子是月楊爸拚命掙下的,也是你們兩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我警告你們倆兒,你們要是敢偷偷地把房子給賣了,我就把自己吊死在屋前的棗樹上。”


    月楊和月礁吃驚地看著母親,見她態度這麽堅決,也不敢再勸她。


    “我的病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兩個趕緊給我生個孫子或者孫女。”劉春靜說到正題。


    月楊和月礁同時紅了臉。雖然他們已經在一個炕上同宿了幾天,但是劉春靜可以確定他們兩個還沒有圓房。東屋和西屋之間隻隔了一間堂屋,農村的房子沒有那麽好的隔音效果,有個什麽動靜都是可以聽得到的。


    “好了,都這麽晚了,你們兩個迴屋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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