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不喜歡這樣的酒席,在陶寬看來,在家裏自在一點很好,到了這樣的酒席,不僅要給長輩讓菜,還得給長輩盛飯。也許是早就形成的習慣吧,陶寬爺爺喜歡帶著陶寬出去喝酒,陶寬也願意去伺候自己的爺爺,尤其是大晚上的時候,陶寬爺爺一個人起來方便,陶寬都會幫著,在所有的親戚家裏,陶寬爺爺去了陶寬必定會帶去,陶寬爺爺不僅要陶寬給自己盛飯,也讓陶寬給其他的親戚長輩盛飯,這一點陶寬是不太願意的,但礙於陶寬爺爺的情麵就得幫著他們盛飯,但自己心裏有些別扭,隨著時間的增長,那種別扭就形成了反感。幸好的是陶寬爺爺隨著年齡大了,也不太願意出去喝酒了,陶寬自己也落得清淨。都說:七十不留宿,八十不留餐,陶寬爺爺本來牙口不好,吃不了太多的東西,尤其是主人家的飯,對於一個靠著碩果僅存的幾個牙齒,飯太硬了是一個莫大的挑戰,自己在家裏多好,自己的兒媳婦——陶寬媽的乖巧,都把家裏的飯燒得軟爛,讓陶寬爺爺有一個很好的晚年。陶寬爺爺不願去出去喝酒,陶寬也就更少出去喝酒了,反正自己家裏又不是吃不飽。以前陶家還有一個能出去喝酒的代表,現在沒有了隻能是把禮給別人帶去,很少有人去喝酒,除非是在自己的村莊裏。摘完茶子後的第一個星期天,陶磊也迴到家裏來,陶磊對著陶寬說:星期天反正要去砍柴,還不如去自己的山上砍柴,這樣可以熟悉一下環境,也可以把原來有荒廢了的路,給清理出來,不要等到來年摘茶子了才記得去年走路的艱難。對於這樣的事,陶家的兄弟倆有著深刻的體會。官嶺排離著銀井灣有些遠,不僅是村莊裏孩子不願去官嶺排砍柴,就是銀井灣裏的大人也不太願意去官嶺排砍柴,因此,官嶺排上的柴火有些別人不能想象得茂盛,帶給陶家的麻煩則遠不止如此。因為山上走動的人少,路也就荒廢得很快,沒有了順暢的路,陶磊幾次都差點把扁籃裏的茶子給灑了出來,這給陶磊的印象很是深刻,自己也暗暗發誓,隻要自己有空的時候,就去自己山上砍柴,順便把路給整理好來。現在趁著陶寬也是星期天有空,陶磊就提出這樣的想法。也許是從小就跟著陶磊身後做事的陶寬,聽著陶磊的話,想都沒想就同意了。有了前段時間的鍛煉,兄弟倆身體結實多了,走到官嶺排去,連氣都不必歇一會,就到了官嶺排。摘茶子的艱難,讓陶家兄弟倆對於這樣的路很是熟悉,甚至是熟悉到,哪個位置什麽時候能曬到太陽,哪些地方平坦都記得清楚。當然了這些記憶都有一個坐標——前灣。到了官嶺排的哥倆,看著自己放籮筐的位置,都不由自主得笑著,太艱難了。陶磊帶著陶寬首先把原來那些不是生命力很旺盛的茶子書給清理了去,甚至有些幹透了的枝丫挑迴家去做柴火合適不過。有了這些幹枯的茶子樹做底,陶家的兄弟倆,壓根就不必去砍太多的柴火,剩下的時間就是去清理道路。官嶺排的路肯定有,隻不過是走的人少了,也就變迴去了,形成了山。陶磊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忽略了工具,一味得認為自己是來官嶺排砍柴,帶的都是砍柴的工具,究其實最需要的工具就是鋤頭,隻有鋤頭才能挖開荒廢的路。沒有了工具,隻能是用刀把路上的柴火還砍得幹淨些,等下次記得才帶著鋤頭來清理。帶著幹枯的茶子樹,陶家的兄弟倆便往迴走。沒有了挑茶子的沉重,就有了走路的輕鬆,哥倆嘻嘻哈哈得來到前灣,還是歇了下來。前灣的水還是一如既往得甘冽,也如平常的解渴,即使是這樣,陶磊都不太願意去喝這樣的生水。陶磊的嬌氣並沒有影響陶寬的心情,陶寬很喜歡前灣的山泉水,不管冬天的酷寒還是夏天的燥熱,陶寬到前灣都得去喝上一口,然後打個水嗝,一副很滿意的樣子,讓陶磊覺得陶寬過於得土鱉。但陶磊從來不會阻止陶寬這樣的開心,在陶磊看來,陶寬有著很天然的快樂,這是自己所沒有的。陶磊寧願自己口幹也不太願意去喝這樣的山泉水,家裏有了熱水壺,陶磊就喝得更少了,也許是兒時的傷害或者是大人的教誨,陶磊都認為水必須得燒開才能喝。陶寬走到陶磊身邊,仔細得端詳著陶磊,這才開口說:哥,我覺得你瘦了好多,你在學校裏稱過嗎,陶磊笑著搖搖頭,不是很熱情得任由陶寬在說,陶磊則陷入了沉思。以後的日子真的是這次摘茶子的翻版或者是苦難的加長版嗎?真要是這樣,陶磊就覺得這日子有些讓人不開心。陶寬看著眼前的陶磊,知道陶磊在想什麽,陶寬也就接著問下去,走到離陶磊有那麽的五尺距離的地方坐了下來。可以說陶寬對陶磊的了解不亞於陶磊對自己的了解,陶磊的這副神態,可以肯定陶磊是在想什麽,至於陶磊到底想什麽,陶寬不會去問,問了也是白問,陶磊壓根就不會告訴自己。陶寬也不會討這個無趣。坐著等陶磊瞎想,陶寬也坐著看著自己的家,到了前灣,雖然離著家裏更近,但卻看不到自己家裏的房子,隻能看到自己家裏門前的一部分的田和那條熟悉的田埂路。過了好一會,陶磊這才迴過神來,對著陶寬說:寬,你願意在自己家裏待一輩子嗎?陶磊的發問,令陶寬有些猝不及防,甚至是有些唐突,即使是無話不說的兄弟倆,陶寬依然沒有立即去迴複陶磊。沒有了答案,陶寬也不想說太多,他隻想告訴陶磊,自己還小,還沒有想好自己能靠著什麽手段來生存,或者是沒有想過自己能過什麽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