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男人有些奇怪,本來以為陶寬爺爺過來,不隻是問自己換田的事,也有可能是把自己給林家所有的幫助給要迴去,話說難聽點就是要死占自己分到的那塊田,雖然隻是八鬥田,但對於一個勞動力富餘的林家來說,可就是大事了,中國人都有土地情結,尤其是那個時代的農民,他們剛從舊社會過來,很多人都是佃農,靠著種別人的田養活著自己的一家老小突然間變成了土地的主人確實有些驚喜,對於土地的那種嗜好,是外國人所不能想到的,在舊,,社會土地就是硬通貨,隻有土地才能有產出,才能填飽肚子。在舊社會平均年齡都不大,主要是營養不良,沒有填飽肚子,加上人又累,不早走才怪。到了解放後,突然有了自己的土地,雖然那個時代田還是在生產隊裏田屬於生產隊,但自留地還是自己的,不管是生活好的人家還是生活差的人家,在自己家裏糧食不夠的時候,自己家裏地裏還能種出些瓜果蔬菜來,填飽肚子倒不是難事。時間走到現在,生產隊裏的田突然分到自己手裏了,那種對土地的熱情幾乎是井噴,尤其是林家這樣的家庭,早些年因為家裏的吃飯的人多,林家女人又是紮腳的幫不了自己,日子過得很是難以言表,突然有了自己的土地,心情很難有語言來形容,真想大幹一場,讓自己家裏徹底翻身,因此就對陶家門口的那塊隻有八鬥的田很是在意,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陶家居然願意出更多的田換自己的那塊八鬥的田,心裏所有的擔心都煙消雲散了,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到了地上。林家男人更是感覺到自己誤解了陶家,更是誤解了陶寬爺爺,好在自己家裏和陶家還是有著很深的淵源,陶寬爺爺能這樣做也不是沒有道理,林家男人到了這個時候,就願意拿出自己的誠意來,隻有自己拿出誠意,才能迴報陶寬爺爺對自己的好。林家男人對著陶寬爺爺說:陶叔,您也不必過於遷就我家,其實生產隊長也交代了我,您門口的那塊田,本來就是分給你們家裏的,我也不過是過下手。犯不著你家出那麽多的田來換,不讓我吃虧就已經很好了。陶寬爺爺心裏也在想,這樣的結果最好,我陶家也不會欠你林家的情,也就是自己手裏或者是陶寬爹手裏,二家不會因為有些事情而造成二家關係分崩離析,但到陶寬或者是陶磊手裏,能否還是這樣的好,都為著對方著想就未必了。自己手裏的事盡量在自己手裏解決,不管是恩還是仇都不要拖到後輩手上去解決。陶寬爺爺看了看林家男人,而後就低頭去喝茶了。既然是新鮮茶葉,味道依然醇厚,香氣濃鬱但喝到嘴裏的感覺卻沒有了剛才第一杯茶的香味。陶寬爺爺是代表自己的兒子陶寬爹來說事的,對麵坐著的卻是林家的主心骨,彼此的心境不免還是有些不同。既然二個男人把事情給談好,剩下就是喝茶坐著等林家女人把粉絲端桌子上來。陶寬爺爺和林家男人所坐的桌子並不是林家那張老舊桌子,而是用來借給別人做喜事用的桌子。這桌子既沒有繁瑣的雕花,桌麵也不是一張整塊的木料而是用雜木拚接起來的桌麵。陶寬爺爺這個時候也就沒有了太多的話題,隨口就問林家男人:你家裏那張樟木桌子呢,還在嗎?林家男人也知道陶寬爺爺在找話題,避免尷尬。林家男人指著自己的樓上對著陶寬爺爺說:擱上麵保存著呢,大家都要做喜事,大家都來借,借誰和不借誰都得罪人,幹脆誰都不借自在點,像我這樣人家誰也得罪不起。陶寬爺爺點點頭,這話也是實在話,別說是林家。就是自己陶家也不願去得罪人,在同一個村子裏,能不得罪人最好。陶寬爺爺懂得林家男人的難處,對著林家男人說:以後的日子也難說,說不定誰家好,像我家吧,現在雖然是好些,但分田後能怎麽過還是個問題,二個孩子都不懂農家事,以後可得吃些虧了。就在二個男人在說著話的時候,林家女人喊自己男人進去。林家男人起身進了廚房,隻留下陶寬爺爺一個人坐著,喝了口茶看著門口,門口很安靜沒有了喧鬧,也沒有看到孩子的身影。不一會兒便看到林家男人端出二碗粉絲出來,有一碗看著要滿些,另外一碗就少了很多,但看著還是過得去,不至於很少。陶寬爺爺看到粉絲端出來就對著林家男人說:都是自己家裏人,沒有必要這樣客氣了。林家男人還是笑了:您陶叔的禁足還是大家清楚的,能過來坐坐,本來想留你吃晚飯,您又客氣,那隻好做個點心表表心意。說完便把那碗滿些的粉絲推到陶寬爺爺跟前,自己留著那一碗淺些的粉絲,舉手示意陶寬爺爺用。陶寬爺爺看著林家男人,家裏的孩子呢?怎麽一個都沒有看到,都出去玩了?林家男人說:孩子在家待不住,我們吃吧。陶寬爺爺看著眼前的碗裏的粉絲就用筷子夾了些,送到林家男人碗裏:人老了,吃不了那麽多,你年輕多吃點。林家男人看著陶寬爺爺,您先吃,吃不完再給我吧。陶寬爺爺早些夾給你,自己老了嘴裏有些味道,不衛生也不好吃。陶寬爺爺夾好了粉絲就開始吃了起來,陶寬爺爺確實是有些老了吃起來很慢,也不能完全吞下去,隻能是咬斷了再吃。林家女人還是很體諒陶寬爺爺老了,把粉絲煮得爛些,煮爛了粉絲就短了很多,即使是這樣短,陶寬爺爺還是情願咬斷了再吞進去。很顯然粉絲的味道不錯,陶寬爺爺從第一口吃進去,就沒有停下手裏的筷子。對於陶寬爺爺這樣的開心吃,林家男人很滿意,至少陶寬爺爺沒有因為味道不好而放下手裏的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