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男人扯著陶寬爺爺拐過生產隊長家的牆角,是一條弄堂,弄堂很窄,僅過一人,若是有人看到對麵來了人,就得早早地迴避才能過去。弄堂的窄也是因為做房子時候,二家慪氣,那時候的生產隊長還小,家境又不是很好,才讓人逼成這樣的。所謂的六尺巷隻不過是老百姓心裏的戲文,是教化人的戲劇,現實裏的宅基地那是寸土必爭。陶寬爺爺深知其中的道理,真要是陶磊和陶寬將來合不來了,是不是也會和生產隊長家裏一樣,為了一條不寬的巷子而反目呢,陶寬爺爺不敢相信,更不願去想。拐過牆角,嘈雜聲音明顯小了很多。彼此也沒有必要去扯什麽禮數,直接說事,倒是林家男人首先開了口:你家門口的田生產隊裏給量了,當時你也參與量的,田算得很緊,有八鬥多田,也分給我了,當時分的時候,生產隊長說過最好是換給你,我覺得吧,要換今天就去換,免得夜長夢多,也怕有人後麵使壞,怕到時候我們沒有換好倒讓別人占去。這話正是陶寬爺爺所擔心的事。陶寬爺爺抬起頭看看眼前的弄堂,眉頭緊鎖,自己也還真怕出現這種情況。聽著林家男人的話,自己心裏肯定是開心的,林家男人能找到自己解決門口田的事說明林家男人沒有把陶磊砸鍋的事記著恨。既然林家男人提出來,就得看陶寬爺爺怎麽去應對了。陶寬爺爺也想知道林家男人換田的代價,但陶寬爺爺心裏卻是認定了不管林家提出什麽條件來,自己都要答應,隻不過是條件的摳克和寬鬆問題。陶寬爺爺還有個餘地,如果林家提出來的條件太苛刻了,自己就推說先迴家同陶寬媽商量一下再說。林家的事,陶寬媽比自己的兒子陶寬爹參與得更多,且不說是借米這樣的事,就是涉及到借錢或者是陶寬媽去幫著林家女人做家務,陶寬媽都比陶寬爹幫林家多些,林家男人也知道,陶寬爹長期在外麵做手藝,家裏家外的都是陶寬媽去管,找陶寬媽商量更容易堵住林家男人的嘴。陶寬爺爺這個時候不說這樣的話,陶寬爺爺知道這樣的話一旦說出去就是很傷二家的感情的,陶寬爺爺這時候最主要的還是以退為進。陶寬爺爺對著林家男人說:你來換田,你家裏的知道的嗎?這事不是小事,必須和家裏的商量一下,你家孩子多,孩子小還是可以說是借口,但必須和你家裏的說清楚,並最好得到家裏的同意才好。陶寬爺爺說著這話是套問林家男人的意見。陶寬爺爺也知道,林家完全是林家男人自己的主意。林家女人因為腳小,是過去紮過腳的,家裏的事可以做做,做田裏的事,是幫不了林家男人的,林家也因此缺少勞動力而備受困苦,現在孩子長大了,家裏的勞動力解決了,田卻分到個人手裏去了,田少了就難了。種出來的糧食吃飽是沒有問題,但要指望著田裏的糧食翻身,就得自己想辦法了。陶家和林家的情況正好有些對著。陶家的田是有,人也有,但就是不會種田,這個時候能換迴來是最好的。林家男人這時候也擺擺手,對著陶寬爺爺說:我家裏的沒有話說,家裏家外都是我一個人,田肯定是要換的,至於你願意出那塊田來換是你的事。陶寬爺爺也不再去說其他的話,更不想去來來迴迴兜圈子,就對著林家男人說:我家裏的田,在桐塢突和外灣多,還有李家屋背有塊一擔六鬥的田,你看著哪塊田好就分哪塊。陶寬爺爺的話說完,就等林家男人來說了。陶寬爺爺知道,自己是占便宜來的,既然林家先提出來換田,自己就不能什麽都占著好處,讓林家過不去,這不是陶寬爺爺的做人的風格,自己家裏的事隻要自己提出來,兒子兒媳婦都會同意,至少這幾年還是可以這樣說的,至於到了以後,陶寬爺爺就有些心虛了。林家男人聽到這話,自己也在掂量著,最後還是覺得李家屋背到底要合適一點,一個自己家裏離李家屋背近些,二個李家屋背自己家裏也有塊田,正好一起照顧。那時候的農村,主要還是靠著牛去耕種,自己家有牛的話,倒還好說話,如果是請別人家裏的牛來幫忙的,這裏走那裏,路途花費時間就很多的,不僅事做不到好,牛也受不了。陶寬爺爺見林家男人要了李家屋背的田,就對著林家男人說:那就先說到這裏吧,我還要帶人去認領田呢,這樣去李家屋背你就一起去看看,哪塊田合適,自己去挑,至於怎麽換,到了晚上你再過來我們說說,最好也把你家裏的也帶來,大家三頭六麵得說清楚來最好,省得你迴家吃瓜落。林家男人笑笑:生產隊長還叫你去幫著認領田啊,那就這樣說,等大家開始去認領田了,我就去李家屋背,順便問問你家裏是哪幾塊田。既然說好了,陶寬爺爺便和林家男人來到生產隊長的家門口來。這時候,生產隊長已經站在門口安排哪些人帶人認田去了。陶寬爺爺和林家男人都站著聽生產隊長怎麽去安排,尤其是陶寬爺爺更想知道自己會被安排到哪裏去。生產隊裏一共能帶人出去認田的有七個人,除了生產隊長自己,出納,會計生產隊裏骨幹成員,剩下的就是陶寬爺爺還有一個輩分大點的老人。陶寬爺爺對生產隊裏的田熟悉,是整個銀井灣不掙的事實,再個陶寬爺爺為人處世之道也是銀井灣裏的人願意接受的。陶寬爺爺的活安排在最後,是安排到桐塢突去認領田,桐塢突雖然是比較近的地方,但也是很繁雜的地方,這裏的每塊田的麵積也得有個清楚的認知。其中還有幾塊田是其他生產隊裏的田,沒有一定的經驗是不會安排到那裏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