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看看天,日頭已經快豎頂了,這時候的日頭有些熱度了,一直得站在日頭底下曬,估計有些難受了,但陶寬爺爺可以自由得走動,可以躲到陰涼地方去待會,而坐在桌上那些開會的公社領導比陶寬爺爺要難受很多。陶寬爺爺這時候發現所有的人不再是鐵板一塊了,而是分散開來,排在巷子裏的社員被叫到名字的就去了桌子邊上去,以前更早的則圍著另外的一張桌子,陶寬爺爺也不知道在做什麽?他得耐心等等,等陶寬爹的名字被叫到。陶寬爺爺還能做工分的時候,陶家的戶主是陶寬爺爺的名字,到了陶寬不能去生產隊做工分了,陶寬爺爺就到生產隊裏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陶寬爹的名字,生產隊長不以為然,不就是一個戶主的名字嗎,幹嘛要急著改呢?陶寬爺爺並沒有對生產隊長做太多的解釋,這事就這樣過去了,陶寬爺爺每次要戶主做的事卻也照著做了,改名字的事陶寬爺爺並沒有和陶寬爹說,反正陶寬爹又難得在家,家裏的事也都由陶寬爺爺解決。陶寬爺爺這個時候,就得仔細點了,他得聽到叫陶寬爹的名字時候,自己就要到桌子前麵去,做戶主該做的事。陶寬爺爺沒有等太久就聽到前麵的人喊著陶寬爹的名字,陶寬爺爺趕緊應著,就朝前麵擠去。巷子裏排隊的人不多了,陶寬爺爺也估摸著這些人在生產隊裏都屬於那些生活要好些的人家,陶寬爺爺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了,前麵既然叫到陶寬爹的名字,自己就應該擠到前麵去。那些還排著隊的人這時候也就散開一條道來,讓陶寬爺爺趕到桌子前麵去。等陶寬爺爺到了桌子前麵,這才看到桌子上坐著的人,那是一個近四十歲的漢子,臉上比較白淨,陶寬爺爺也下意識得和陶寬爹去做比較,還是覺得坐著的人比陶寬爹要白淨些,可以判斷出到外麵曬日頭的日子不多的,此時白皙的臉上有些汗珠。陶寬爺爺走到桌上邊上,嘴裏應著“來了”,大隊支書對著陶寬爺爺說:你家裏戶主的名字換了,陶寬爺爺對著大隊笑著嗯了一句,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做太多的解釋,簡單的一句嗯就可以了。但大隊支書卻對著陶寬爺爺說:你過去到箱子裏去抓鬮,抓到了鬮看看是哪個號,拿著號去出納那裏去認領自己的田。陶寬爺爺這才知道,整個早上就是抓鬮和分田。鬮是昨晚就做好的,也是陶寬爺爺自己一起做的,做好了就被大隊支書給拿走了。大隊裏的人也在幫著出納在對號,那些已經被叫到的,也都圍在出納那裏看自己的田在哪裏,嘴裏不斷地咕噥著自己的田有哪些不好。更多的是圍著出納仔細核對著分到自己手裏的田在哪裏,有多大。銀井灣的田,大部分是分布在二條溪水邊,到了溪水合攏的位置,就比較低了,也就在和隔壁村莊犬齒交錯的地方了,不是說這些田的不好,而是這些田分到誰的手裏。是人總有點自己的愛好和人緣,能在自己合得來的人在一起做事,肯定是要愉快很多。這個時候的農具都不是很好,大多還得靠著體力去耕種。彼此合得來的人在一起就可以互相幫助,彼此照應就輕鬆了很多,尤其是到了大旱的時候,水就很金貴了,更要體現彼此的合作和讓步。而這時候的女人也聽說了在巷子裏抓鬮分田,她們也是家裏的主要勞動力,田分得好壞就有著很大的差別,這些不能不讓他們擔心。溪水邊的田,自然要好種很多,付出的勞力要小很多,要是分到偏僻的地方,不但田不肥沃,灌溉的水更是難以得到保障,都是不情願的,現在男人抓了鬮,也得抓緊過來看看,顧不得家裏做飯了。巷子裏的人也慢慢聚攏過來,嘈雜聲變得有些大。陶寬爺爺看著這些人,看看還沒有去抓鬮的人,已經不多了。陶寬爺爺參與了做鬮的事,自己生產隊裏好的田都給了五保戶,而那些中等的田,才是大部分人家要抓的鬮,輪到自己來抓鬮的時候,估計中等的田都給抓鬮走了隻有那些不倫不類的田,還沒有被分走。陶寬爺爺邊走過去抓鬮變估摸著那些還沒有叫到名字的戶主,耐心等待著,而這些人的臉上也有了焦急,但是沒有辦法,他們都知道,生產隊長已經起不到太多的作用,完全是大隊在操作,尤其是大隊支書更是核心。即使是焦急但卻也無話可說,大隊支書的做法還是比較公平的,至少把五保戶給保障了,再就是家裏的情況比較貧困的也給照顧到了,有了這樣的分法,自己也不能說太多話。陶寬爺爺也是這樣想的,但陶寬爺爺還是有塊心病,就是自己家門口的那塊田,按照等級來算,是好的田,自己想分到是有些困難的,也隻有邊走邊看了。擺在桌子上的箱子外麵都給糊嚴實了,根本看不到裏麵的情況,箱子的口子也很小,隻能容得下一隻手進去。到了這個時候的陶寬爺爺不再幻想著有什麽好田能給自己了,反正家裏還有個兒子在掙,田也種不了,即使是要種也得請人幫忙,估計是到了收獲的季節,陶磊和陶寬才能幫忙。想歸想,鬮也得去抓,容不得自己瞎想,後麵的人還在等著呢,隻有自己把鬮抓到了才能叫下一個戶主的名字。陶寬爺爺手伸了進去,在裏麵扒拉著,默數著還有幾個鬮沒有被抓走的,而後仔細得摸著著這樣鬮有什麽不同。陶寬爺爺的手在箱子裏摸著鬮,旁邊的大隊支書也在笑著,陶寬爺爺並不去理會大隊支書的笑,心裏期盼著自己能有個好的運氣。大隊支書的笑也似乎在催促著陶寬爺爺趕快得把鬮抓走,盡快得結束眼前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