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計時器的日子,隻能是抬頭看看天,看看太陽到了什麽位置了,來判斷時間。陶寬爺爺從自己聽到生產隊長集合開會的哨聲,匆匆忙忙扒拉了幾口飯,就趕往巷子裏來。陶寬爺爺從昨晚迴家就有些著急,著急自己沒有很好得把自己的訴求說給生產隊長聽,當生產隊長宣布解散迴家,陶寬爺爺始終沒有很好的機會去和生產隊長溝通,到了早上就更不好去找生產隊長了,大清早得就跑到生產隊長家裏去說個這樣的事感覺有些唐突,期期艾艾的陶寬爺爺總以為都是一個生產隊裏的,昨晚做好的鬮讓大隊支書給帶走了,鬮又不是自己做的,因此心裏十分不安,聽到了哨聲就趕緊得過來,期待著有方便時候和生產隊長說說,等到了巷子裏就感覺自己有些想多了,壓根就沒有看到生產隊長,更讓陶寬爺爺沒有想到的是:昨晚做好了鬮,今天就要社員們去抓鬮,未免太快了點,事已至此也隻有但願生產隊長心裏記著自己的話,去幫助林家是有些奢望了,自己的訴求能不能實現,陶寬爺爺心裏沒有底。隨著大隊裏的一些人過來幫忙,首先是從大隊裏搬來了桌子,桌子擺好了,還找來了桌布,把桌子給蒙了起來。這些桌子和桌布陶寬爺爺都很熟悉,從自己到大隊裏幫忙結賬,就坐在這樣的桌子上做事的,也隻有公社裏來人開會之類的事。才把桌布給蒙上,顯得有些儀式感。這些年來,桌子和桌布都沒有換,桌布邊的流蘇都掉了很多,就像年老的女人掉了自己的頭發,而顯得有些滄桑。蒙上桌布的桌子就顯得莊嚴了很多,事情還沒有結束。大隊裏的人擺好了桌子,鋪上了桌布也就和陶寬爺爺一樣在等了,隻不過大隊裏的人站得位置遠比陶寬爺爺要靠前,但性質都差不多,沒有了站在桌子前去說話,隻有站著聽的份。過了沒有太久的時間,公社裏的人也來了,這些公社裏的人顯然比大隊裏的人要有陣勢,他們的到來就開始找大隊裏的人核實情況,再就是往桌子上擺茶杯,擺好了茶杯,最好的就是話筒。陶寬爺爺對於擺好的話筒可能就比一般的社員看到的次數多了很多,卻從來沒有去摸過那個東西,隻是遠遠看著,聽著話筒裏傳來的聲音似乎不切實際,有些混響。陶寬爺爺抬起頭來,看看太陽,心想著自己的午飯可能要到午後才能吃了。陶家離著開會的巷子不遠,但要迴家吃飯也得經過擺好桌子的地方,本想著趁現在人少迴家再去吃口粥,陶寬爺爺看看在場的社員也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自己又沒有做事,能熬過去的,自己早上雖然吃得不多,但自己家裏的條件還是很稠的粥,還算頂饑的,也就放棄了這樣的想法。耐心點等,也許自己能碰上這樣開會的機會不多了,不隻是自己的年齡大了,關鍵是這樣的機會不多。也就在陶寬爺爺等得不是太久的時候,陶寬爺爺看到了生產隊長,此時的生產隊長一臉的汗水,臉上也有些通紅,隔著這麽遠,陶寬爺爺都能感覺到生產隊長走了不少的路,甚至走路的速度不會太慢,臉上焦急的表情大家都能看到。陶寬爺爺坐的位置有些偏,但卻能看到路的那頭的情況。生產隊長的出現讓生產隊裏的出納和保管員有了自己的主心骨,見到生產隊長的那一刻,他們就聚攏到生產隊長的周圍,也沒有顧著大隊裏的人和公社裏的人。這些人在和生產隊長說些什麽,陶寬爺爺聽不到,但看到他們的表情倒是好事多些,壞事少些。等生產隊長說完了,便對著大隊裏的人笑著打招唿,這些人都是生產隊長所熟悉的。打完了招唿的生產隊長便由大隊裏的人介紹公社裏的人,生產隊長忙不迭得和公社裏的人握手,一臉的笑很是感人,同時也在交流著什麽,具體的陶寬隻能看到生產隊長的表情。陶寬爺爺年齡雖然大,但眼神還是可以的,陶寬爺爺不再去注意生產隊長了,而是扭過頭去,看著路的另一頭,看看他們什麽時候到,隻要他們到了,才會開始開會,至於開會的內容,陶寬爺爺多少還是有些定數的。陶寬爺爺也就是這幾年沒有去公社幫忙,前個十來年的時候,基本上每年都會去公社裏培訓,也會在公社裏的食堂吃飯。陶寬爺爺甚至還能記著那時候的公社書記的名字,有些還有過交往,也聽過他們的講話,在銀井灣這樣的村莊裏就可以說是村莊裏的頭麵人物了,隨著自己年齡增大,陶寬爺爺也都慢慢淡忘了這些,今天又碰到這樣的場麵,陶寬爺爺心裏還是有些感慨的,最能陶寬爺爺記得的是那一年的培訓,自己居然得到那個黃色的軍用挎包。現在不一樣了,自己有些年沒有去過公社裏了,但對於那些開會的流程陶寬爺爺還是有些記憶的。看著路的那頭的陶寬爺爺中午看到了自行車的身影,也看到了自行車上的人,卻不認得騎自行車的人了。日子過得太快,自己沒有去公社,也就不能知道公社裏換來換去的書記了。也許靠近路那頭的社員聽到了自行車的鈴聲,也都站了起來,陶寬爺爺也就被那些站起來的身影擋住了視線,騎著自行車過來有幾個人陶寬爺爺都沒有看清楚。接著就聽到有人在鼓掌,鼓掌的聲音有些傳染性,起初有些單調的掌聲慢慢就變得有些陣勢,再就是整個巷子裏都被掌聲掩蓋,聽不清楚人在說什麽,隻是一片的掌聲。陶寬爺爺沒有站起來,任憑掌聲響,自己隻是坐著沒有挪動,到了這個時候,陶寬爺爺預感到整個會議有了實質性的進展,陶寬爺爺不看都能想到,接著就是把公社裏最有發言權的人讓到桌子前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