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家在銀井灣不算大富大貴的人家,但陶家卻以自己做人的本分贏得了銀井灣人的尊重。陶寬爺爺對於陶寬媽這個兒媳婦還是很滿意的,不僅要會持家更要會過日子,陶寬爺爺真要是迴家什麽也拿不到,估計在銀井灣也難說起話來,但陶寬爺爺拿到了自己管的酒,自然也是願意拿出好的高粱酒去生產隊長家裏,更有臘肉。臘肉不管是生產隊長家裏還是大隊支書家裏不不算是平常之物,一次性得拿出這麽一大塊確實是不容易,況且還另帶四個鹹蛋,這就讓陶寬爺爺臉上有光,至少可以說陶寬爺爺仍舊在陶家有著很高的地位。不會說陶寬爺爺老了,什麽也做不了了,我家裏也隻有吃剩菜剩飯的份了,那麽影響到就是陶寬爹,陶寬爹的戶頭也肯定會受到影響。在中國孝是最大的事,誰都會老,老了以後會怎麽樣,這就得看誰家孩子怎麽去對自己家裏的老人,尤其是陶家,當年陶寬爺爺不就是怕陶寬爹吃苦,吃後媽的苦,也就沒有再娶,到了現在,大家卻認為陶寬爺爺用當年自己的苦,換來了今天的甜。陶寬媽走到巷子裏,看著生產隊長家裏有人還在喝酒,陶寬媽不是多事的人,隻是在巷子裏站定了一會,也沒有看清楚生產隊長廳堂裏有誰在喝酒吃飯,心裏記掛著陶寬爺爺還是走到巷子口去等人,看有沒有人去隔壁村莊的。也就在陶寬媽焦急得等待的時候,也剛好有個人去陶寬爹做手藝的村莊裏去的,於是讓他帶了口信,這個時候日頭也開始有些偏西了,正午肯定是過去了,要不了多久也就是生產隊出工的時候了。寄了口信,陶寬媽不敢做太多的停留,急著往家裏趕,更管不了巷子裏的亂紛紛,家裏還有個醉了的公公。平時看起來公公的身體沒有太多不便,但這時候喝醉了酒就覺得有些讓人擔心了,陶寬的話也是實在話,但不能因為公公醉了來耽誤陶寬的學習。陶寬媽不是那種好事的人,別人喝醉了,無論是喝誰家的酒都和自己沒有太多的關係。自己家裏出酒出肉那是自己家裏的氣概,你喝不喝醉是你自己的修為。陶寬媽急匆匆得迴到了家裏,直奔公公的房間,聽著公公那沉重而又均勻的鼾聲,這才放下心來,接下來的就是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清掃垃圾,而後才是做自己該做的事。這期間還時不時到陶寬爺爺的房間門口去看看情況。陶寬爺爺這次醉成這樣,是陶寬媽這些年來,第一次看到陶寬爺爺喝成這幅模樣,從自己嫁到陶家來,不止一次看到陶寬爺爺喝酒,期間也醉過幾次,但像這次醉的程度,陶寬媽還是第一次看到。也就在陶寬媽在收拾家裏的時候,生產隊裏出工的哨聲響起,因為生產隊裏要出工,巷子裏原本喧鬧聲慢慢得靜了下來,至於生產隊長自己喝沒喝醉,是誰吹響了哨聲,陶寬媽覺得沒有自己關切的陶寬爺爺的鼾聲更為重要。也許是哨聲,也許是口幹,陶寬媽聽見陶寬爺爺有了咳嗽的聲音,陶寬媽放下手裏的活,走進陶寬爺爺的房間,看到陶寬爺爺坐了起來,陶寬媽看著陶寬爺爺的臉色也恢複了原來的那種平靜的臉色,但還是問陶寬爺爺:口幹嗎?我去給你您倒點茶水來吥?陶寬爺爺點點頭,陶寬媽看到陶寬爺爺點頭就到廳堂裏倒了點冷茶,加了點白糖,而後又倒進開水,調和得剛好喝的那個程度,這才端到陶寬爺爺的手裏,陶寬爺爺接過茶水,用嘴去試了試茶水的溫度,發覺剛好喝的溫度,就大口大口得喝了茶水,直到最後才發現茶水是甜的,隻是對著陶寬媽笑笑,再次睡了下去。有了這次的喝水,陶寬媽心裏踏實得多了,至少可以說明陶寬爺爺還不是自己想象得狀態。等陶寬爺爺睡好了,陶寬媽這才退出了陶寬爺爺房間,把房間門給輕輕得帶上去做自己的事。陶寬爺爺再次醒來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此時的陶寬爺爺並不是睡醒了,而是讓尿給憋醒了,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房間很暗,也不知道到了什麽時候,但床頭的煤油燈和火柴卻是放在自己平時所放的地方,伸手就可以拿到。陶寬爺爺摸索著,順利得點亮了煤油燈,自己起來去拉尿。南方的農村習慣把尿桶放在自己房間的角落裏,因為大家都是這樣放,也就沒有了有尿騷味的說法,一則是圖個方便,再則也是聚集尿液可以用來澆菜。陶寬爺爺的床是那張老床,有蚊帳也有帳頂,夏天防蚊冬天保暖,蚊帳也都一年四季都掛著。點亮了煤油燈,也就聽到廳堂裏的說話:醒了,煤油燈都亮了,而後進來的是陶寬爹,陶寬爹平靜得對著陶寬爺爺說:能自己起來嗎?陶寬爺爺說,沒事,自己能行,你到外麵去等著就是。陶寬爹聽著陶寬爺爺的話,看著陶寬爺爺從床上下來,順利得找到自己的鞋子,就可以判斷陶寬爺爺確實是和陶寬媽說的那樣,酒醒就沒事了。但還是站在房間門口看著陶寬爺爺去尿尿,等陶寬爺爺尿完迴到床邊白過去扶了一把。這次陶寬爺爺沒有推辭,順著陶寬爹的勁做在床沿上,便問陶寬爹: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收工迴家了。陶寬爹沒有把陶寬媽給自己寄口信的事說出來,而是像平時一樣對著陶寬爺爺說:今天主人家裏客氣,沒有太多的事做,我也是幫著把他家裏能修修補補的活給做了做,到了傍晚,吃了飯就迴家來了,現在也不是很晚,天剛黑,她還在外麵吃飯呢。這裏說的她明顯就是指陶寬媽,有了陶寬爹迴家,陶寬媽就覺得沒有必要再到陶寬爺爺房間裏去了,雖然是公公和媳婦,但畢竟還是男女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