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可謂無酒不歡,沒有酒的飯局也就等於沒有太陽的地球。每個飯局必以酒為借口,尤其是農村裏,見麵都說:過來吃飯吧?對方會問:有什麽事嗎?而後就是拋出核心話題:事倒沒有,倒是誰誰帶來一瓶好酒,也許對方會沉默一會,再勉強說聲:好吧,我過來。而大多時候都說:要我帶點什麽好菜嗎?迴答是很爽快的,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有了酒就更好談事,且不說鴻門宴,就是父子倆的小酌也頗讓人愜意,這也隻是到了現在的時代,換做是那個物質貧乏的農村,更是如此。銀井灣就是這樣,地方不大,典型的南方的農村,隨處可見。但因為有了高粱酒就讓生產隊長家裏飄出了誘人的酒香,這也隻是其一,關鍵還是喝酒的人,是大隊支書,凡過生產隊長家門口的社員,不願多事的,看都不願看過去了,但對於那些在生產隊裏有些名堂的,和生產隊長關係比較密切的人來說,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不僅可以和生產隊長有個交流,更是和大隊支書有個親密機會。隨著生產隊長家裏三個人喝酒的層次遞增的時候,也就有人聚到生產隊長的家裏來,他們大多是衝著酒去的,也不排除衝著人去的。有的人甚至是生產隊長家裏的常客,有些自來熟。每個村莊都有這樣的人,說是酒蟲子吧,倒也貼切,但今天所能遇到的不僅僅是好酒。現在的高粱酒不算什麽好酒,但換做是農村,大部分人還是喝番薯酒的時候,高粱酒就顯得有些檔次了,隨著來喝酒人的增加,原來陶寬爺爺帶來的酒顯然是不夠了,生產隊長也隻好從自己家裏拿出酒來喝,陶寬爺爺也看著這樣的陣勢起來拍拍大隊支書的肩膀,就起身往外走了。進來喝酒的人並不在乎陶寬爺爺的離去,更不會知道桌上的臘肉是陶寬爺爺從家裏帶去的,他們隻是看著大隊支書在生產隊長家裏喝酒,不僅是酒好,還有平時難得見到的葷腥,自然委身酒桌,隨著陶寬爺爺的離去,酒桌上變成了另外的一些人,到後來進到生產隊家裏的人看到的是:隻是生產隊長和普通社員在喝酒,已然沒有了當時三個人的聚餐,也就解脫了陶寬爺爺特地去喝酒,至於陶寬爺爺帶去的臘肉和鹹蛋,更沒有人知道了。陶寬爺爺有些頭昏,但還是酒醉心明,走路迴家還是沒有太多的懸疑。進了廳堂,看到的隻是陶寬媽一個人坐在桌子上吃飯,陶寬媽也看到陶寬爺爺通紅的臉,腳下有些不穩進到廳堂裏來,就對著在廚房裏的陶寬叫到:寬,快來扶扶你爺爺。陶寬剛好吃飽了飯,把自己的碗筷拿到廚房裏去,聽到陶寬媽的叫喚,快步走到廳堂裏,一把扶住了陶寬爺爺。陶寬爺爺能從生產隊長家裏出來,穿過巷子,還是憑著自己的定力,到了家裏,見有人扶著自己了,原來的定力也就散了,身子有些搖晃,但此時的陶寬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孩了,都有陶寬爺爺肩膀高了,加上陶寬爺爺的衰老,陶寬完全背得動陶寬爺爺了。陶寬見自己的爺爺身形搖晃了,就幹脆蹲了下來,背起陶寬爺爺進到陶寬爺爺自己的房間。陶寬媽也放下了手裏的碗筷,快步走到陶寬爺爺身邊,幫著陶寬把陶寬爺爺背到房間裏,接著就是脫了陶寬爺爺的外衣和鞋子,放到床上去睡,把床裏的薄被蓋在陶寬爺爺身上,這才和陶寬走出自己房間。陶寬有些不解,在陶寬爺爺身上難得看到醉成這樣的狀態,陶寬出了房間就對著陶寬媽說:爺爺是真的老了,前幾年還能馱著我去溪水邊呢,剛才我背著他的時候就沒有感覺太重,自己知道年齡大了,還喝這麽多的酒。陶寬媽並沒有把陶寬爺爺從自己家裏拿酒和肉去生產隊長家裏的事,有些事情,陶寬還小即使是到了五年級了,看著身材不小,但心底裏還是孩子,根本就沒有接觸過社會,能少知道的事盡量不要說給陶寬聽,這是陶寬媽對陶寬的疼愛,也是大部分的父母對於孩子的疼愛。陶寬媽隻是淡淡得說:沒事的,你去上學吧,等下又要遲到了,爺爺既然能從別人家裏自己走迴家裏來,就不是很醉的。陶寬聽著陶寬媽的話,也就相信了,自己確實要快點去學校了,於是對著陶寬媽說:那您看著爺爺,我去上學了。陶寬媽點點頭:去吧,別擔心,我會照顧好爺爺的。有了陶寬媽的承諾,陶寬也就放心去上學了。陶寬走後,陶寬媽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從自己嫁到陶家來,見到自己的公公——陶寬爺爺難得喝成這樣,也許是年齡大了,也許是酒喝得確實多,陶寬媽還是決定通知陶寬爹迴家,畢竟公公是男人,媳婦再好也未免有不便之處。在陶寬媽心裏,兒子是最重要的,至於陶寬爹嘛,隻要是主人家沒有太多的話,隨時都可以迴家幫忙看著,再說即使是主人家的篾匠活沒有做好,不也是還有明天後天嗎,再不行也可以把主人家裏的篾匠活帶會家裏來做。但幸運的是陶寬爹也正好在附近的村莊裏做活,隻要是帶個口信就可以了,況且二個村莊離得不遠,沒有人帶口信陶寬媽自己也能走著去。陶寬媽抓緊把碗裏的飯給扒拉了,放下碗筷就往巷子裏走。巷子是通往附近所有的村莊的要道,自己不能去也可以讓巷子裏給陶寬爹帶口信。出了門的陶寬媽急匆匆得趕到巷子口,一看感覺不對勁,很多人圍著生產隊長家門口,早已不是陶寬爺爺離開的那個時候的情形了,估計也有人喝醉了,陶寬媽看著這樣的情形,心裏想著自己的公公——陶寬爺爺還是很明智的,能盡早得脫身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