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隻是憑著自己的推斷,大致分析出所謂的劉姓家族的人口,到了陶寬爺爺這一代,已經看不到劉姓家族的輝煌,不僅是看不到輝煌,就是塌了的泥瓦也未必能找到完整的,有的隻是銀井灣口中的十八酒壺的傳說,和現在的銀井灣的人和事都沒有了太多的關聯。倒是林家祖上去上畈水碓裏舂米,卻讓人記得清楚。林家大伯也親口說過這樣的話。就在林家祖上的父子倆在枯燥的噪音裏,聽著水對著水碓轉動的聲音,也慢慢得有了瞌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更不知道去什麽時候了,卻突然發現水碓不轉了,原來繁雜的聲音也沒有了,林家祖上的老頭就怪罪自己兒子:舂米舂得好好的,你幹嘛要把水關了,米都沒有舂好。父親的責罵讓窩在一旁的兒子有些無奈,我窩在這裏沒有動,怎麽就怪我關了水了呢。很顯然,林家祖上的父親錯怪了自己的兒子,但整個水碓裏就父子倆,沒有其他的人,水怎麽就停了。老父親隻好站起身來,哆哆嗦嗦得用火鐮去點那個平時舍不得用的水油燈。父親也是人,大半夜的碰到這樣的事,心裏還是有些害怕的,但在自己兒子麵前,他別無選擇,不管有多害怕,也得硬撐著去看看,再說,自己不去看還讓兒子去嗎?能幫著來作伴都是這兒子懂事。水油燈被點著,林家祖上的老父親端著這水油燈,查看著水槽,水槽裏幾乎就沒有水,隻是一小股水在流著,根本就帶不動軸,老父親不甘心,端著水油燈往上看去,他想看看是不是那個水閘板自己掉下來了。水閘板是水溝的水到水槽裏來的一個控製板。古人也有智慧,發展到了近現代,已經很完善了。水閘板上有著狀的木條,用來擱木棍的。木棍一頭頂著水閘板的上,一頭卻是在水槽的邊上。陶寬雖然沒有看到上畈的那個水碓裏的這些,但卻看到新水碓裏的這樣的裝置,原理都差不多,都是方便舂米的時候,不必爬到水槽上去動水閘板。所以陶寬爺爺在說著這些的時候,陶寬還是能聽得明白。林家祖上的父親端著去豆一般的水油燈,借著這微弱的燈光還是能看到四尺外的水閘板的。但出乎意料,林家祖上的父親看到的水閘板還是好好得擱在上麵,並沒有閘住水。父親有些膽戰心驚了,還得去看啊,不然父子倆一個晚上就白搭了,明天也還是要吃飯的啊。父親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一起過來看,畢竟這樣的事有些蹊蹺,更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受到什麽傷害。父親隻好耐著性子爬上水槽邊的石頭上,這時候他所看到的,估計他這下半輩子都不會忘記,同時也把手裏的水油燈都嚇大掉了,但還是下意識得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跳下水槽邊石頭,卻碰到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因為眼睛要亮些,借著星光都能看到外麵的東西。父親碰到自己的兒子也心裏踏實了很多,趕緊得扯過兒子,父子倆驚慌失措得跑出了水碓,順著水槽的反方向跑去,直到很遠的地方才停下來,也是口幹舌燥得實在跑不動了,這才停下來的,看著身邊有些累脫氣的兒子,這才放心下來,至少孩子還在身邊,沒有出太多的意外。父子倆靠著路邊的樹,過了很久才慢慢得平靜下來,還是父親先開口:兒子你看清楚了嗎?兒子原來煞白的臉,到了這時候才有些血色,氣也順了很多,這才對著父親說:幸好沒有出太大的聲音,不然被聽見了,我們就沒有跑出來了。父親也發覺自己當時的明智,沒有大唿小叫,而是扯過兒子就跑,也許人在危急時候,還是能激發出潛能來的。兒子對著父親說我看到的是金黃色的鱗片,還是遊動著的,當那個龐大的身軀有過水溝的時候,都把水溝給填滿了,水溝裏的水都給那個龐大的身軀擠到水溝外麵去了。父親看到的也差不多,但卻看到肚皮多些,肚皮是白色的,鱗片還有些反光。到了這個時候,父子倆才慢慢喘勻了氣,都可以一致認定,那是一條很大的蛇,蛇神是金黃色的鱗片,肚皮卻是白色的鱗片。兒子還小沒有看到過這麽大的蛇,父親也隻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大的蛇,心裏不免有很大的驚嚇。但都感到很幸運,那個蛇沒有來攻擊自己的父子倆。父親抬起頭來看看天,估計也到了下半夜了,迴到水碓裏去,那是絕對不敢了的,借著星光還是能分辨出大概的位置的,也基本上可以判斷出自己所在的位置,倒是離家裏要近些,當時的下意識還是往著自己家裏的方向跑的。父親帶著兒子決定先迴家去歇歇,等到了白天,也許那個蛇就自己走了,不會再出現在水槽裏了。至於在水碓舂著的米也不管不了,隻要父子倆還在,就是命大了。父親隨手扯過一根棍子,帶著兒子朝著自己家裏走去,父子倆有個伴,心裏也踏實很多。走在路上的時候,父親一再得告誡自己的兒子,沒有必要盡量把自己晚上看到的事說出來給別人聽,在父親的眼裏,這麽大的蛇也許就是蛇精了,但很善良,沒有來水碓裏攻擊自己父子倆,自己父子倆也該給蛇留一份秘密,也許蛇也要渡劫的。當然了,這隻是父親的想法,在他的頭腦裏,什麽動物都可以成仙的,尤其是蛇還有黃鼠狼,但不能揭穿這些要成仙的動物的真實麵目,不然會遭到蛇的報複,蛇這次能放過自己父子倆,也是算蛇和自己父子倆有緣分的。父親的交代兒子肯定得聽,沒有付出生命的代價,就是這一輩子撿到最大的便宜。沒有走太久,父子倆迴到了家裏,家人給他們開門,有些狐疑,但看到父子倆那種眼神,也不敢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