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人對於身份是很有講究的,也就是新中國的建立,打破了人分三六九等,大家都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沒有誰看不起誰,至少消除了佃農的身份,陶家的祖上也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略有積蓄也不過是從自己嘴裏摳出來的,到了陶寬爺爺這一輩也還是靠著一身力氣賺口吃的,但陶寬爺爺卻打得一手好算盤,因而比林家就好些,等陶寬爹出生了,也就沒有太多的外出做事,隻是帶著自己孩子安安心心得過自己的日子,天有不測風雲,陶寬爹的娘走的早,留下陶寬爺爺和陶寬爹相依為命過著,特別是冬天,陶寬爺爺也就很忙,別人家裏的男人都在家裏烤火過冬,陶寬爺爺卻能出去賺些別人不能賺的錢,也算是銀井灣這個村莊人和善,沒有誰去告發陶寬爺爺,因而陶家也就慢慢有了些積餘,但卻苦了孩子,因此陶寬爹總記著自己一個人孤單得過著,即使是現在,陶寬爹依舊還是記得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坐在門口的情景,兒時的記憶有時候很清晰,有時候很模糊,有時候是聽別人說的,自己在頭腦裏形成的印象,別人說得多了,也就成了深深的烙印。陶寬爺爺吃完了陶寬爹遞過來的千層糕也就沒有再去拿著吃的想法了,不管是林家的還是自己家裏的千層糕,陶寬爺爺都不想再去拿著吃了。陶寬爺爺出去看看太陽,估摸著時間的流逝,應該去做自己的事了。陶寬爺爺也知道自己最應該找的就是冬瓜,其他的辣椒和茄子都隨便得找到,即使自己家裏沒有,也可以去林家的菜園子去摘點來,但冬瓜卻不一樣。農村人常說的:冬瓜無種,全靠糞桶。意思是冬瓜的種子不是關鍵的,關鍵的是需要很多的肥料才能種出大冬瓜來,隻要有足夠大的冬瓜,整個銀井灣都可以分到一些,問題是不知道誰家有冬瓜。農村到了七月半這樣的時節裏,冬瓜基本上可以成熟了,大的冬瓜破開了,就得抓緊吃,不然很容易壞掉。農村人說誰壞,都用爛冬瓜來說事,說誰是爛冬瓜,肚子裏爛出。每家人都要點,但誰家都要不了太多,還沒有形成農村的經濟環境,自己家裏的東西是不可能用來賣錢的,分點誰家吃,冬瓜的主人也不會太過於的計較。陶寬爺爺很習慣得先去林家,問問林家有沒有冬瓜,走進林家的大門,林家的孩子就有人進去告訴自己的大人了:陶叔來了。但凡陶叔來都有些利頭,這是林家孩子形成的習慣性的思維,今天也一樣,林家大伯聽著孩子的話也就迎了出來,看著陶寬爺爺看空空的雙手,林家大伯猜到了陶寬爺爺是來找自己幫忙的。陶寬爺爺還沒有到廚房就看到林家大伯走了出了:你家缺啥了?陶寬爺爺也不客氣,更不會有什麽難為情的臉色,而是直接對著林家大伯說:過七月半,少樣煎的,你家有冬瓜嗎?林家聽著陶寬爺爺的話也說到:你就父子倆的,真還需要七樣煎啊,孩子每天就得去篾匠師傅家裏做事,你一個人得把這些剩菜吃到什麽時候?陶寬爺爺也趕忙糾正:哪有什麽七樣煎啊,就五樣煎都還不夠呢。說著就開始羅列哪些菜,聽著陶寬爺爺的話,林家大伯也覺得陶寬爺爺有些可笑,從陶寬爹被送到篾匠師傅家裏去學手藝以後,整個人的精神氣都差些了,沒有了壓力就很頹廢,自己怎麽過都行,就連菜園子夜不太願意去打理,任雜草亂長著,心情好就自己做飯做菜,吃口熱乎的,心情不好了,幹脆來自己家裏蹭飯吃。林家大伯想著陶寬爺爺的處境心裏不免有些不舒服,但即使是這樣,林家大伯還是很願意得去幫忙。聽說老陶家裏缺個冬瓜,就對著陶寬爺爺說:我自己家裏沒有,但我的堂弟家裏倒有些冬瓜,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沒有,你在這裏站會,我去給你看看,也就是一會兒的事,也耽擱不了你太久,要是他家裏沒有了,就找其他的菜替迴。陶寬爺爺點點頭表示同意,於是就坐了下來,任林家大伯去給自己找冬瓜去,隻要陶寬爺爺坐下來,林家的孩子就給陶寬爺爺端來了茶水,在銀井灣和林家打交道的人不多,陶寬爺爺是例外,他們二家的感情也是二家的孩子都看在眼裏的,隻要陶寬爹在林家,陶寬爺爺來接陶寬爹的時候都不會空著手來,哪怕幾塊糖果或者是別人給陶寬爺爺的東西,陶寬爺爺都寧願自己摸摸嘴,省下一點來給林家的孩子吃,林家孩子自然也是樂意接受,根本就不用自己向家裏的大人說,就可以把陶寬爺爺拿來的東西塞進嘴裏去,同時也養成一個好習慣,隻要陶寬爺爺坐了下來,林家的孩子就會把茶水給端到陶寬爺爺手裏來,也不管陶寬爺爺手裏有沒有好吃的或者是好玩的。就在陶寬爺爺喝了一口水的時間裏,林家大伯拿著一塊冬瓜走到廳堂裏來,對著陶寬爺爺說:算你運氣好,他家裏真有很多的人在分冬瓜,也許稍微得晚點去,就未必能拿到冬瓜來。陶寬爺爺笑笑:說我的運氣好還不如說你運氣好呢,如果換作是其他的人去,估計也難拿到冬瓜來。說著這些,陶寬爺爺接過了林家的大伯遞過來的冬瓜,看著這一小塊冬瓜,陶寬爺爺也就笑著對林家大伯說:有這麽多也就足夠了,不就是圖個麵皮嘛,他們還真的吃啊,真要有這事,他們估計也夠嗆,一年到頭就吃這樣的三頓飯就可以了,即使是鬼也未必能挺得住。有了後代的還有可能吃上三頓,沒有了後代的就今天一頓呢,能是真的嗎?林家大伯也跟著陶寬爺爺在笑,但什麽也沒有說,畢竟林家大伯年齡要大些,麵對著自己的孩子不方便表達自己心裏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