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爹對於燒鍋這件事也算是爐火純青了,原本從自己開始記得事情的時候就對著這口灶頭,燒火做飯,父子倆相依為命,陶寬爺爺則告訴自己的崽——陶寬爹,怎麽去生火,怎麽去把火燒得旺些,陶寬爺爺也確實舍不得陶寬爹和別的孩子一樣,成天在太陽底下勞作,更不想陶寬爹步了自己的後塵,在別人的口水雞生活,更不願意看到陶寬爹,因為沒有了做飯的人而心躁氣煩得為了一口吃的搞得灰頭土臉。最重要的是陶寬爺爺始終就有個想法,覺得自己的崽不應該像村子裏的其他孩子那樣去養,得給他找份手藝做,這也夾雜著自己對於女人的思念和承諾,要憑著自己的雙手去給陶寬爹創造一個好的開端。在陶寬爺爺眼裏,覺得在銀井灣以及附近的幾個村莊裏,所有的孩子像陶寬爹這樣不是為了吃飯而把自己稚嫩的身體乳做大人的事情,以換得父母對自己的一口糧食,而是在家裏養的白白淨淨像個城裏的孩子。但卻沒有城裏的孩子那種高貴的氣質,但也算不得陶寬爺爺你失敗,至少陶寬爹學會了做飯,學會了做菜,即使陶寬爺爺自己哪一天突然走了,而陶寬爹吃至於流落靠在別人的門口,為了一口吃的而去乞討,當然了,至於陶寬爹去了篾匠師傅家裏學手藝的期間因為自己會做家務而被篾匠師傅的女人所看重留在家裏幫著自己打理篾匠師傅一家人的吃喝倒也是湊巧。陶寬爹坐在窯口燒著鍋,而陶寬爺爺則站在灶頭上看著鍋蓋冒出來的滾滾熱氣,而時刻準備著開始蒸果,父子倆各負其責,原本不太說話的陶寬爹從去了篾匠師傅家裏以後,更不說話了,在陶寬爹看來,陶寬爺爺很多事情的做法和自己是有些差距的,就比如剛才在林家的時候,陶寬爹就覺得陶寬爺爺做的有些過分了,但現在自己還沒有到那個可以說話的份上而選擇了沉默,並不是說陶寬爹沒有想法,隻是不想說而已。這也許隻是陶寬爺爺和陶寬爹的父子倆開始有了心結的開始。陶寬爺爺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崽有了這麽多的想法,他隻是想自己能為了自己自己的崽有口好吃的而不惜去求人而開心。鍋裏的熱氣越來越熱烈得從鍋蓋裏冒了出來,不再是剛才零散而是成團成團得冒出來,陶寬爺爺知道鍋裏水的溫度很高了,可以開始去蒸果了。陶寬爺爺揭開了鍋蓋,眼前的熱氣迷糊了自己的雙眼,而不得不去吹才能看到米篩的情況,然而這都是暫時的,在不一會兒,鍋裏的熱氣就沒有了。陶寬爺爺看得真真切切,遂開始了往米篩裏倒米漿。米篩上放著的白布因為水蒸氣的濕潤而變得有些灰色,不再是那種很白很白的那種顏色了,陶寬爺爺手裏拿著一個小勺子,把米漿很均勻得倒在白布上,而後細細推開很均勻得鋪滿白布上,這才蓋上鍋蓋。剛倒進去的米漿,因為有些冷壓住了水蒸氣的冒出,讓鍋蓋顯得有些冷清,但沒有過太久就開始慢慢冒出熱氣,最後也是和剛才一樣成團成團冒出熱氣的時候,陶寬爺爺才揭開鍋蓋原來的白色的米漿也在滾燙的水汽下被催化成略帶有一些淡黃的灰色的果,陶寬爺爺覺得還是有些不放心,用自己手指去觸摸了果。發現不再黏手了,這才再次得倒進第二次的米漿,如此反複,直到米果有了一定的厚度,濃鬱的灰堿味變得很香,幾乎是彌漫了整個房子的時候,這才米果提出來倒在原本就洗得幹淨的團箕裏,開始了第二鍋蒸果的程序。期間還不時得往鍋裏倒進冷水,為的是不要把鍋裏的水燒幹了而把米篩也燒壞了。這樣的事在銀井灣不少發生,每次過節都有那麽的一起兩起得發生,還都是那些女人因為忘了往鍋裏添冷水而造成的。也許是光線不好,也許是冷卻了果的真實的顏色,倒在團箕裏的米果變得黃色比灰色多了很多,陶寬爺爺也在自己添米漿的間隙裏,找來一根細線,但有足夠的長,從果的一端從底下穿過,這原本是在沒有倒出蒸熟米果的前麵就放置好了的,但可能是陶寬爺爺遺忘了還是陶寬爺爺對自己蒸果的手藝不自信,而沒有放置,一直等到現在擺放進去,用來分割米果的。隨著米果的冷卻,香味不再濃鬱的時候,陶寬爺爺用細線分割開米果,變成一小塊一小塊,這樣才好拿著手裏吃。同時也招唿陶寬爹過來嚐個鮮。陶寬爹畢竟還是孩子,見自己父子倆蒸出來的第一塊米果,自然是心裏十分得高興,但性格決定了陶寬爹並沒有像其他的孩子那樣的歡唿雀躍,也隻是很平靜得走了過來,拿起一塊米果咬了一小口,含在嘴裏慢慢得咀嚼。陶寬爺爺自己沒有拿著吃,而是很認真得看著陶寬爹臉上的表情。米果的外麵有些冷了,但裏麵還是有些溫度的,有了溫度也就能鎖住那種灰堿的香味,這對於陶寬爹這樣年齡的孩子。對於香味倒沒有太多的體味,但一絲絲的甜味倒是很真切,陶寬爹還是忍不住說了聲:挺甜的。有了陶寬爹的肯定,陶寬爺爺的臉上露出了很高興的神色,甚至有些陶醉的感覺,從自己的女人走了以後,陶寬爺爺還是第一次親手去做米果,那種感覺很有成就感,甚至還有些得瑟,尤其是在自己的崽的麵前露了一手,雖然昨晚還是有些不自信,但到了現在,什麽事都沒有了。陶寬爹嘴裏的甜也不是真實的甜,隻是糖精的造化。陶寬爺爺前幾年去外地幫人家做賬,對方為了感謝陶寬爺爺的辛苦付出,除了給了相應的工資外,還贈送了很少的一點糖精,而且一再得囑咐陶寬爺爺切不可多放,放多了不但不甜還有些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