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爹走到豬欄,豬也就是名副其實的豬,酣然入睡,此起彼伏的巨大鼾聲還在豬欄的門外就能聽見,更別說陶寬爹的腳步聲。豬雖然比自己去篾匠師傅家裏學手藝的時候要大出很多,但毛色卻沒有太多的光澤,可謂是豬瘦毛長顯得有些滄桑。陶寬爹離開了家,家裏隻剩下陶寬爺爺一個人吃飯,沒有了負擔的陶寬爺爺也沒有了原來的銳氣,不但是體力活差了很多,連自己的脾氣也改了很多,能開口求人的事還是開口求人去辦,完全沒有了原來的性格,在陶寬爺爺看來,隻要把陶寬爹的生機解決了,其他的事就不是大事了,在陶寬爺爺看來,即使是自己走了,陶寬爹守著一門手藝還是可以有飯吃,至少不會因為不願做飯而餓肚子,再退一萬步說,即使陶寬爹人笨,學不到一身好手藝,跟著別人做還是可以的,無非就是少幾個錢罷了,令陶寬爺爺沒有想到的是,陶寬爹學得一身好手藝,也會在以後因為無人叫他做篾匠活而賦閑在家,這都是陶寬爺爺走了以後的事。陶寬爺爺不願意做飯,直接就影響到豬的頭上,不願意做飯就意味著沒有太多的剩菜剩飯,而導致豬菜的質量的下降,最後的結果就是一頭毛蒼蒼的豬,別說是肥壯就是豬應該有的樣子都不見了。陶寬爹看著豬,心裏還是有些感慨,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想到師傅家裏的豬再看看看自己家裏的豬就可以看出陶寬爺爺一個人在家裏的生活質量。在農村最大的物質儲備是稻穀,也就是糧食,但糧食不是每家人都有存餘,就拿銀井灣的林家來說,一年都有近三分之一的日子是缺糧的,其他的人家也好不到哪裏去,隻有陶寬爹家裏因為吃飯的人少而略有積餘,但這樣的積餘隻是相對於銀井灣的整個村莊而言,隻能算是好的人家。所以說糧食是不能作為物質儲備的評判的,退而求其次是牛,牛是生產隊裏控製的生產資料,不是哪個個人所能擁有的,剩下的隻是豬了,一個家庭豬的份量幾乎占了家裏經濟收入的大頭,而在生產隊裏做工分的收入能換迴一家大小的糧食就很不錯了。家裏吃飯多的人家也有吃飯人多的好處,剩菜剩飯多,做事的人也多,豬也就得到比較好的待遇,到了年底就是一筆不錯的收入。陶寬爺爺家裏的豬就有些委屈了,但出身不能選擇,豬也是一樣,自己不能去選擇主人家,主人家來抓小豬仔的時候也是要選條子好的豬。窩在豬欄裏的豬,加上光線不好,陶寬爹看不出豬的狀況,但從毛色就可以看出豬的狀況不好,幹脆就走出了豬欄迴到房間裏去。本以為陶寬爺爺迴家會讚揚自己的好,卻不料因為做菜,把陶寬爺爺原本中午要休息的時間都給耽誤了。陶寬爹有了剛才的眯一會,到了這個時候也就沒有太多的睡意,加上剛才做夢,陶寬爹很想再看到哪個大中午砍柴的人,但卻也沒有遂了陶寬爹的願。中午的菜幾乎是一掃而光,隻剩下一些辣椒了,晚上吃什麽菜,都是個問題,至少陶寬爹是這樣認為的,陶寬爹對自己的家境沒有太多的了解,更談不上了如指掌,陶寬爺爺並不想過早得讓陶寬爹承受生活的艱難。這樣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陶寬爹根本不用管家裏的菜,有菜就吃,至於吃好吃差也隻是一二天的日子,等自己開始跟著篾匠師傅到主人家裏去做手藝了,吃的飯菜也就不可同日而語。現在陶寬爹要的是靜下心來,迴到以前在家裏的狀況來。陶寬爹去找出原來自己在家裏的算盤來,這個算盤可以說是老陶家裏的神器,陶寬爺爺也就憑著自己的打算盤的手藝,掙得了一分別人難以企及的收入來。也許是叛逆吧,也許是陶寬爹覺得自己爹會打就好,陶寬爹並沒有把算盤的手藝學到手,更別說是發揚光大了,勉強得隻是在一到一百的加減法,至於那些能飛的手藝,乘除法是一無所能,即使是加減法也能在篾匠師傅家裏能掙個好名聲。倒是後來的陶磊卻把算盤手藝學得很好,但也沒有超過陶寬爺爺的手藝,至於以後有了計算器,更是陶寬爺爺所沒有想到,而手裏的計算器更是令陶寬爹也覺得有些意外。算盤是掛在陶寬爺爺房間裏的牆壁上,早上清理陶寬爺爺房間的時候,也就順手把算盤給清洗下,算盤是黑色的,有些地方都剝落了漆皮,顯出原有的木頭的顏色,即使是這樣但卻很結實,也算是陶寬爺爺養護得好,算盤也算是傳家寶吧,至於從什麽時候買來的,陶寬爹都不太清楚,陶寬爺爺又沒有刻意得告訴陶寬爹。除了能做加減法,也能做一些遊戲,雖然自己在前段時間還能玩,但到了篾匠斯師傅家裏以後,就覺得玩算盤遊戲有些無聊了,但現在呢,確實也找不出其他的玩具出來玩,至於做飯做菜也太早了點。到了這個時候,陶寬爹才覺得自己有些無聊,甚至都覺得自己跟著陶寬爺爺迴家都是一個錯誤,陶寬爹也算不上是故土難離,隻是去了不遠的村莊,隻是到這個村莊裏的來往的人都不多。但陶寬爹還是覺得應該時不時得迴家陪陪自己的爹——陶寬爺爺,在自己離開家的這段時間裏,陶寬爺爺的生活確實有些簡陋,這也是陶寬爹這個時候的有感而發,那也隻是想想,至於以後會怎麽做,陶寬爹自己都不知道。陶寬爹覺得自己有些無聊,更不想去村莊裏其他的人家去看看,在銀井灣除了林家,其他的人家陶寬爹幾乎就沒有去過,更別說去找這些孩子去玩了,什麽樣環境就有什麽樣的性格,這個道理放到現在也是合適的,更別說是那個不太流通的社會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