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早上迴來,肚子裏確實有些餓,昨天七月七月十三這天,幾乎就沒有吃到平時的三分之一的東西到肚子裏去,也不知道是自己年齡大了,還是篾匠師傅家裏的酒好了,反正自己有些意外,都不到平時醉酒的量,卻很醉了,醉得連自己都感覺不是很對頭,按理說陶寬爺爺自己是年齡大了,平時做事又很勞累,但不至於這樣的酒量,陶寬爺爺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昨天晚上還好說,可能是昨天中午酒勁都還沒有過去,隔了幾個小時又喝,昨晚的酒就有些勉為其難了,篾匠師傅迴家要敬自己的酒,豈有不受之理,就是六六粉敵敵畏也得喝,喝下去未必死,但若是不喝自己就白來了,自己的孩子在往後的日子裏就有可能受委屈了。還有更嚴重的就是白費幾年時間,到時候卻一事無成,這是陶寬爺爺最不願看到的結果,這些自然隻是陶寬爺爺自己的想法,他不曾和篾匠師傅或者是篾匠師傅的女人去溝通過,也沒有和郭子這樣的徒弟去問過,更不知道自己的崽——陶寬爹在篾匠師傅家裏的地位反正自己就本著能做到的盡量去做,做不到的事不會去吹牛,這就是陶寬爺爺心裏最根本的想法。在昨天中午得到陶寬爹的傳話,陶寬爺爺心裏還是挺高興的,隻要篾匠師傅迴家能來陪自己吃飯喝酒,過個不算太名副其實的七月十三就行。然而到了昨晚就有些意外了,意外的不是篾匠師傅沒有請所有的徒弟參加七月十三的晚飯,隻是郭子還有另外一個徒弟,意外之餘但也有些開心,開心的是自己的崽卻參加了這樣的晚飯,不光是這樣,更讓自己意外的是篾匠師傅居然和上次一樣,把上首的座位給自己留著這就有些受寵若驚了,最意外的是自己居然提早喝醉了出局,沒有等到最後,但後來想想,也不必等到最後,反正是自己的意思到了就可以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就有些出虛汗了。確實有些餓,但還是挺著迴到家裏。到家了的陶寬爹和陶寬爺爺不可能再去做早飯吃,因為生產隊開工的時間即將到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林家蹭粥喝。去林家也不是一次二次了,虱子多了不癢,去一次是吃,去二次也是吃,厚著臉皮去吃,林家又不是不給自己吃,況且自己又不會白吃,到了最後,林家是不會太吃虧的,吃虧的林家也不可能對著自己這麽好。到了林家也恰好林家大伯剛坐著吃,看到陶寬爺爺進來,隻是點點頭,吩咐自己的家裏人去給陶寬爺爺拿碗筷。林家的粥雖然沒有自己家裏的粥更稠,更經飽,但滾燙,也適時,原本空無一物的肚子裏,倒進了滾燙的粥,那種感覺很好,陶寬爺爺也有些出汗了,可謂是暢快淋漓,原來有些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很多,看著陶寬爺爺的臉色,林家大伯有些感觸了,想問又覺得沒有必要問得太清楚,你來蹭粥喝,喝得又開心就是最好的答案,等陶寬爺爺剛放下筷子,就聽到生產隊長出工的哨聲。陶寬爺爺心裏還是很高興的,順手從林家找了把鋤頭就跟著林家大伯出工了。整個上午,林家大伯和陶寬爺爺都在一起做事,隊長看著陶寬爺爺隻是笑笑,卻沒有過來問,陶寬爺爺自然也對著隊長笑,反正意思到了就行。在沒有人的時候,陶寬爺爺還是把陶寬爹到篾匠師傅家裏的情況和林家大伯說了,對於林家,陶寬爺爺不想太多的瞞,而不瞞的主要原因就是林家大伯的口風緊。至於自己昨晚喝了多少酒,早上又沒有吃飯,自己不說,林家大伯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最後才告訴林家大伯,自己的崽——陶寬爹早上也跟著自己迴家了。林家大伯並沒有怪罪陶寬爺爺為什麽沒有把陶寬爹一起帶到林家去吃粥,也知道陶寬爺爺對於自己的崽到篾匠師傅家裏去學手藝還是看得挺重的,不會讓銀井灣裏村民都知道,或者是孩子自己壓根就沒有去林家蹭粥喝,隻是歎口氣:孩子大了,送去學手藝是好事。林家的粥抵不住大太陽的曬,太陽太大曬得陶寬爺爺渾身是汗,沒有過太久,肚子裏就空了,剩下的隻是肚子更難受,連尿都沒有了。到了快中午的時候,眼看著就要下工了,陶寬爺爺也清楚自己家裏的情況:要說陶寬爹以前沒有去篾匠師傅家裏學手藝的時候,陶寬爹在家裏還會做飯做菜,多少也能沾點葷腥,等陶寬爹去了篾匠師傅家裏以後,自己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自己心裏很清楚,甚至還想到自己容易醉酒也有可能是吃得太差了,營養跟不上,體質也就變得更差了,現在趁著孩子迴家,自己也好做個好菜,一來是給自己的崽吃,順便得自己也可以吃些好的菜滿足下自己的饞。去買肉是不太可能了,要買肉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明天就是七月半了,大家都得買肉祭祖,自己家裏也有些年頭沒有祭祖了,雖然陶寬爺爺覺得這些有些虛偽,或者是說有些渺茫,但自己畢竟還是這裏長大的,人家這樣做了,自己不這樣去做,似乎有些不妥,可謂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再個說也應該告訴自己的崽,學會感恩,學會感恩祖先,自己的百年之後也有可能要吃到,關鍵是去了這麽多的人就沒有迴來過,也沒有誰看到過,那些去了的人過的是什麽樣子的生活,與其信其無還不如信其有,真要祭祖,也不會看到肉被祖先吃了,自己少吃了幾塊。在那個時代,大家對於這樣的事還是挺上勁的,直到陶寬上學了,接觸到了新的時代思想,才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空的,但在那個時代,別說是銀井灣就是整個中國還是很相信的,相信自己的祖先會保佑自己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