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農村每家每戶都有菜地,即使是工作組來的時候,每個人家的菜地還是保留著的,隻不過大小而已,或者是遠近之分罷了。篾匠師傅家裏吃飯的人多,種菜的人也就相應會多些,故而菜地不止一塊,菜的種類也有了很多,不僅有常吃的菜,也還有那些其他人家種不了的菜,甚至連高粱和小麥也種上了,這不能不說篾匠師傅還是有些小心機的。像高粱和小麥之類的農作物產量不高又費勞力,在村莊裏種的人非常得少了,隻有像篾匠師傅這樣的人家還是種起來的,這類的農作物即使是產量再低,但卻有一個好處,可以作為糧食來吃,況且還可以保存得久一些。農村裏有句話說的很是實在:米穀二頭尖,過不了幾年就發癲。這就間接得反映出,在那個時代裏,農作物產量不是很穩定,基本上都是靠天吃飯,有了好的年成,產量上去了,年成不好的時候就可能出現減產而導致家裏糧食告急,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有著其他的糧食來代替稻穀的主糧,到了這個時候,高粱或者是麥子就攤上作用了,不至於被餓著。家裏有糧,心裏不慌,農耕文明就是這樣。高粱還有另外的一個作用,那就是可以用來釀酒。況且高粱酒比起平時喝得番薯酒那絕對是不可同日而語,篾匠師傅也喜歡喝幾口,隻要徒弟收的多了,家裏的勞動力有了剩餘,篾匠師傅都會讓徒弟一起去種些高粱和麥子。甚至還會在比較平整的山地裏去開荒。篾匠師傅家裏主要的菜地還是離家裏不遠的山地裏,又不是太遠,方便去澆灌和鏟草。篾匠師傅的女人要帶著陶寬爹去的就是這塊主要的菜地裏,主要的方便哪天有個應急了好讓陶寬爹自己過來摘菜。篾匠師傅的女人喂飽了豬,就得抓緊去摘菜了,每天做得事都有一個時效性,早點做完手裏的事,當然是好事,自己可以歇歇,但就怕有時候起來晚了,或者有了其他事耽擱了,就得壓縮其他事情的時間了。今天比較好,有了陶寬爹幫著自己洗碗了,就搶迴了一些時間,稍微得可以歇會。等篾匠師傅的女人走到廳堂裏的時候,卻看到陶寬爹在廳堂裏掃地,心想著這孩子真勤快,看來自己是有些福氣了,有個會幫著自己做事的人,這也是篾匠師傅的女人想了很久的事,隻不過不好對著篾匠師傅說罷了。篾匠師傅的女人並沒有去阻止陶寬爹在掃地,而是站在廳堂裏看著陶寬爹,心裏不急。隻要陶寬爹在一天,自己就可能輕鬆些。沒有一會兒,陶寬爹便掃完了廳堂,正準備去自己房間去掃地的時候,篾匠師傅的女人叫起了陶寬爹:崽,別掃了,跟我去菜地裏看看。陶寬爹聽著師娘的話,心裏肯定得高興,從自己到篾匠師傅家裏來,對著自己的師娘那可謂是開心多了,原來在家裏,隻要陶寬爺爺去生產隊裏做工分了,家裏就剩下陶寬爹一個人,不說是寂寞吧,最少是冷清。而陶寬爹的性格又不喜歡熱鬧,村子裏和陶寬爹同年齡段的孩子做事都來不及,那還有時間玩,比陶寬爹小的孩子,陶寬爹更是不可能去找他們玩,隻要自己在家裏呆著,能找到事做就找點事做,再就是扒拉著那幾個算盤子,對於算盤陶寬爹卻又不是很熱心,甚至還沒有後來的陶磊打得好些。現在到了篾匠師傅家裏就不一樣了,雖然有著昨晚的沒有睡好,但卻不妨礙今天的開心,尤其是早飯的時候居然還吃到油酥豆。原本按照郭子傳遞給自己的信息,早上很有可能就是餓肚子了,現在不但是吃飽而且還是吃好,這就讓陶寬爹心情大好。現在又聽著師娘的叫喚,自然很開心得隨師娘去菜地裏,摘菜是次要的,主要的還是有了新的去處,新的環境能帶給陶寬爹更多的開心。陶寬爹習慣得去找鬥笠,卻看到自己的師娘都沒有戴鬥笠,就覺得有些難為情,但外麵火辣的太陽卻讓陶寬爹有些害怕了,但卻又不好和師娘說,畢竟還是第一次隨著師娘去做事,師娘都沒有戴個鬥笠去遮陽,自己一個男孩子就顯得過於矯情了。陶寬爹也就橫下心來,不就是曬個太陽唄,真到了以後,在篾匠師傅家裏還說不定有著什麽樣的苦要吃,什麽樣的累要受,在家裏有了自己的爹告訴自己要去學手藝,而不必大中午得出去做事,陶寬爹就下定決心來師傅家裏學手藝了。就眼前這點苦都不能吃,那以後就更難說了。想到這些,陶寬爹還是硬著頭皮跟在師娘的身後往菜地裏走去。路上師娘也不時得和自己說著話,但陶寬卻沒有太多的興趣,即使是這樣,陶寬爹至少在麵子上還是保持著好心情,對於師娘的話能盡量得說好的話都去好說。去菜地裏的路不長,但陶寬爹卻沒有了剛才的那股新鮮勁,沒有戴著鬥笠出來是一個原因,關鍵還是一路上的一些人的指指點點,說陶寬爹這樣的細皮白肉不像是來學手藝的,倒像是來篾匠師傅家裏走親戚的,都是農村人,倒有些少見多怪吧,但師娘卻很好,沒有停下來讓陶寬爹去和村子裏的那些人去打招唿,反正都來自己家裏住了,也不是一天二天,最少也得有個三五年吧,和他們的交往肯定是有的,就沒有必要停下來和那些好奇的人去介紹去認識。碰到比較熟的,多說幾句,但沒有停下來,這就讓陶寬爹有了一部分的好感。而這些仔細得打量著陶寬爹的人大多是村莊裏的女人,男人都出去生產隊裏做工分去了,女人卻沒有去做工分,而這些沒有去做工分的女人都是村莊裏畢竟悠閑的,說穿了都是村莊裏家境不錯的人家,篾匠師傅的女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