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爹說這話的時候,用眼睛瞟了師傅一眼,而不是很正麵去看師傅,他在等師傅對自己剛才所說的話的反應。在郭子的嘴裏陶寬爹還是知道師傅在家裏的威嚴,能避開的最好避開,即使是自己對著師傅說好話。篾匠師傅聽到自己的徒弟的話,心裏還是有些開心的,老陶也知道自己前幾天的過錯,但至於老陶對於自己錯有著什麽樣的態度,篾匠師傅還是不太清楚的,現在聽自己的徒弟說了,心裏還是原諒了陶寬爺爺。陶寬爺爺也是礙於劉哥的情麵而做下這樣的錯事。篾匠師傅聽自己的徒弟說完卻沒有表態,最多也就是咧開嘴笑笑,並沒有做出好與壞的評價,或者是提高音量來質詢陶寬爹,更沒有做出太多的幅度大的肢體語言,以表示自己對這件事的強烈不滿。陶寬爹則在自己師傅的眼神裏讀出了師傅對於自己的話那種肯定的說法。陶寬爹見自己的師傅沒有太多的意見又接著說:我爹外麵看著有些讓人怕,但心裏可本分了,也經常得教我:做事不可全滿,得留三分,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陶寬爹說完這些,就顧自拿著抹布進了廚房裏去了。篾匠師傅沒有其他的表示,隻是扭過頭來看著自己這個新收的徒弟進到廚房裏去的背影,由於天黑了,走出了廳堂的陶寬爹也就消失在去廚房裏的黑暗裏。接著就是聽到自己的女人如何得叫陶寬爹端哪些菜出去,順便把自己倒好酒的酒碗也一並帶給自己。篾匠師傅還是挺開心的,有個好的女人也是男人一生幸福的保障,由此也想到老陶沒有了女人,還帶著一個孩子是怎麽過來的,最關鍵的還是老陶還拒絕了其他人為自己說親,為了孩子的幸福而犧牲了自己的幸福,這樣的做法讓篾匠師傅尤為感動,要是自己沒有睡著肯定得會把老陶哥留下來,晚上接著喝。篾匠師傅心裏想著,卻留意著自己收來的這個新徒弟的做事,看著陶寬爹進進出出得忙乎,篾匠師傅還是對這個徒弟有些好感,這不光光是老陶給自己送迴了鐲子,也是對這個徒弟的小勤快還是滿意的。就在陶寬爹進進出出的期間裏,自己所有的吃喝都讓這個孩子給端了出來。篾匠師傅見到眼前的酒碗,碗裏大概有著二兩酒的樣子,不是太多但也不會太少,因為中午喝了,到了晚上也還沒有醒酒,少喝點也好,這酒的多少不關徒弟的事,他是新來的,不會知道自己的酒量,隻不過是按照自己意思,把酒碗端出來,而能舀多少酒完全是自己的女人酌情倒好的。篾匠師傅看到廚房裏的燈亮著,也就知道自己的女人和徒弟在廚房裏吃飯,而沒有和自己一起坐到桌子上來吃,感覺自己就有些孤獨了,於是就對著廚房裏叫:你們二人也出來一起吃,坐廚房裏有菜吃嗎?聽到篾匠的叫喚,篾匠師傅的女人還是帶著陶寬爹,把廚房裏的菜也一並端到廳堂裏的桌子上來,整個廳堂有了篾匠師傅的女人和陶寬爹一起坐在桌子上吃飯,而顯得熱鬧了很多。篾匠師傅看著自己的徒弟吃飯的樣子以及拿筷子的形態基本上可以判斷老陶對於自己孩子的教育還是比較嚴格的,這就是農村人所說的吃相。一個人的吃相好與壞,完全可以提現出這個人的家庭教養。因為陶寬爹是第一次在沒有自己的爹的陪同下一個人在師傅家裏吃飯,至於前幾天,自己和爹到劉伯伯家裏吃飯,隻是在篾匠師傅去劉哥家裏之前篾匠師傅並沒有在現場看到陶寬爹的吃相,今天也還是第一次看到。雖然陶寬爹是第一次在沒有自己爹的陪伴著在自己陌生人家裏吃飯,卻沒有太多的慌亂,而是大大方方得夾菜吃飯,絲毫沒有做作和膽怯,更不會張狂,讓篾匠師傅看到這孩子似乎在自己家裏生活了很長時間了。篾匠師傅也沒有讓自己威嚴影響到陶寬爹,陶寬爹更不用去看自己的臉色,就在篾匠師傅大概喝完了近一半多酒的時候,陶寬爹擱下了自己的碗筷,並對著篾匠師傅和親娘說: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說完這些,陶寬爹把筷子擱到碗口,在等師傅和師娘。師傅聽到陶寬爹的說話,似乎沒有太多的表示,隻是嗯了一句還是接著自己喝酒。但師娘不同,師娘聽到陶寬爹的說話,就笑眯眯得看著陶寬爹:你就吃飽了,是不是你自己一個人第一次在我家裏吃飯緊張了。家裏的菜不好,飯要吃飽。說完這些,篾匠師傅的女人還是接著吃飯,女人的細心更多的是注意到自己的這個徒弟不像那種膽小怕事的孩子,估計陶寬爹飯是吃飽的,隻不過是吃飯的速度比較快,對於一個學徒的孩子來說,吃飯的速度很重要,在以後的日子裏,這就意味著這個徒弟吃飯的速度不會太慢,而最後是餓著肚子做事的。把筷子擱在碗口上的陶寬爹對於師娘的說法還是懂得內涵的,自己家裏就父子倆,家裏的菜更是談不上好,和現在的師傅家裏就不是一個檔次,想到這裏,陶寬爹還是要迴話的,不然就讓師傅覺得自己不懂事:娘,別這樣說,我家裏的情況師傅是清楚的,雖然家裏隻要自己和爹二人,爹又不讓我出去做事,家裏隻有爹一個人賺工分,雖然是負擔小,但也沒有太多的收入,能不餓著就不錯了,更別談得上菜有多好,不比師傅家裏,賺錢的人多,吃飯的人也多,可謂是家大業大,能有了這樣的菜吃就是過節了。陶寬爹說這話確實也算入情入理,實際求是的話,沒有太多誇獎師傅而貶低自己的意思,讓篾匠師傅聽著心裏開心,說實在的,晚上的飯菜也算不得太好,但也算不得太差,這都是篾匠師傅的女人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