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陶寬爺爺也算是出門做事的,雖然沒有劉哥那樣到處幫別人辦事,但也不會過得過於差,居然也不知道拜師禮有哪些儀軌,隻是聽人說過,但確實沒有參加過這樣的儀軌。由於舊社會很多事情都是很隱秘的,各個師傅有些各個師傅不同的儀軌,他們都是躲在房間裏進行的,除了徒弟本人其他的人很難去了解和特地去偷窺,更有甚者還會在子夜時分人靜夜深的時候才會舉行拜師禮,陶寬爺爺聽說過江湖上有一門非常陰毒的獨門武功叫子午門,從不在白天出來練武,都是子時才開始修煉武功,連收徒弟之類的活動也隻是在子夜時分才進行的。陶寬爺爺隻是聽說,也沒有見過練子午門的人到底有多厲害,也許隻是一個傳言罷了,反正年輕時候聽到各種各樣的傳言很多,有時候真的隻是一笑而過,但今天不同,是關係到自己的孩子——陶寬爹的事情,自然有些緊張。就在陶寬爺爺在那裏瞎想的時候,茶水燒開了,於是就有人端來了碗和茶葉,來給自己和劉哥泡茶喝了,陶寬爺爺這才迴過神來,走到篾匠的廳堂裏。這次廳堂裏的人顯得少了很多,也許是有人去做事了,也許是來和劉哥打招唿的,現在打完了招唿也就各自散去,偌大的廳堂裏隻剩二張桌子。這也給了陶寬爺爺很好得打量篾匠師傅家裏的擺設了。要仔細得看起來,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擺設,都是農村人,最多隻是篾匠師傅家裏吃飯的人多些,而多放了張桌子,還談不上家裏有個羅漢床之類的雅趣,但二張八仙桌倒還是有些年頭的,但和銀井灣老林家裏的八仙桌比起來還是有些差距。老林家裏的八仙桌是用整塊的樟木做麵的,而其他的構建也都是樟木,還沒有到用紅木做的八仙桌,篾匠師傅家裏的八仙桌都是杉木做的,既沒有大樟木的大氣和香味,也沒有櫸木的堅硬。隻是左邊的八仙桌是上了漆的,右邊的八仙桌卻是沒有上漆,似乎更為簡陋很多。而現在,坐在左邊八仙桌的上首是劉哥,劉哥今天也算是氣派的人,和篾匠師傅一樣不但刮了胡子,也披著襯衫,把背心紮進了褲帶裏,顯得有些威風,陶寬爺爺估計劉哥也是學著公社裏的幹部的打扮來穿得。陶寬爺爺也聽到篾匠師傅叫喚自己,陶寬爺爺抬起頭來,和篾匠師傅對了眼神,篾匠師傅今天顯然很開心,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一張嘴總是樂嗬嗬的,陶寬爺爺聽到篾匠師傅的叫喚。按理說:篾匠師傅今天會請個自己村莊裏名望高的讀書人來給篾匠師傅主持拜師禮的儀軌,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是該請的人沒有請來,隻是篾匠師傅自己在張羅,顯得倒有些不倫不類。陶寬爺爺隻是來求篾匠師傅的,怎麽說也是仗著劉哥的麵子才帶著陶寬爹過來。既然是求著篾匠師傅來的,就身份而言和劉哥這個說和人的身份自然有些差別,而事情的本質也確實如此,劉哥今天是主角,篾匠師傅也是借著陶寬爹拜師學藝的時機來感謝劉哥的。陶寬爺爺肯定得比劉哥要隨和很多,沒有劉哥那樣的尊貴,但比一般的客人也要尊貴些,陶寬爺爺也不矯情,反正篾匠師傅叫了自己,自己也就客如東擺。意思是說:自己隻是來做客的,要聽從主人的安排,也許陶寬爹就比陶寬爺爺要好些,本來就是陶寬爹的拜師學藝的儀軌。而那些來幫忙的和篾匠師傅的徒弟卻很客氣了,畢竟陶寬爺爺是送陶寬爹來行拜師禮的。有了篾匠師傅的叫喚,其他的人也就過拖著陶寬爺爺入席。待陶寬爺爺坐好,隨之相應的客人也基本上坐好了。劉哥坐了上首,最尊貴的位置,而次尊貴的位置,篾匠師傅要陶寬爺爺去坐,陶寬爺爺是懂得今天的行情的,那個位置不應該是自己去坐的。陶寬爺爺便禮讓給一個年齡很大的客人來坐。陶寬爺爺也是第一次來到篾匠師傅家裏,並不知道篾匠師傅家裏有哪些客人,而這些客人的來頭對於陶寬爺爺來說,更是一頭霧水,但自己絕不會擅自去坐那個次尊貴的位置的。年齡大的客人陶寬爺爺也是後來才知道是篾匠師傅的師叔,雖然年齡大輩分也大,但也不是主客,隻是篾匠師傅覺得自己的師傅走了,而隻有這個師叔還在,便安排徒弟去請來吃飯,畢竟那個師叔來吃這樣的飯的機會是不多的,篾匠師傅隻是表表孝心,做給劉哥和其他人看的,說明自己不忘本,記得師傅的恩,而今師傅走了,請師叔來坐坐就是做給自己的徒弟看的,讓徒弟以後記得自己,師叔隻是師叔,卻沒有太多的禮份,如果是看重師叔的,篾匠師傅肯定會安排郭子去接師叔,而不是其他不太想幹的徒弟去請師叔了。陶寬爺爺也幸好自己沒有貪,篾匠師傅一叫喚就過去坐了,不然這頓飯吃得可就沒有了臉麵。除了一個陪客的,其他的人陶寬爺爺也還是有些感覺的,陶寬爺爺明顯感覺到篾匠師傅甚至有些試探自己道行的深淺。等大家坐定了位置,篾匠師傅的女人便打開房間門,把那六碟點心分次端到桌子上,而旁邊那些給客人添水加茶的人也都給客人門泡上了茶。陶寬爺爺也注意到自己的孩子——陶寬爹坐哪裏了,陶寬爹被安排在隔壁的桌子上喝茶,雖然今天是借著陶寬爹拜師學藝的機會來做這頓飯的,但陶寬爹卻被篾匠師傅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來看待的,和其他一些人坐到隔壁的桌子上喝茶。陶寬爺爺心裏還是開心的,至少篾匠師傅還是看重陶寬爹的,人也得有個眼緣,彼此有眼緣的看著對方就覺得是自己要找的人,從心裏喜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