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是人的本來麵目,沒有誰自己都沒有吃飽而去想辦法喂飽別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必定是另有所圖。陶寬爺爺的那個朋友也一樣,早年就認識了,苦於當時的情形卻很難再碰到一起,等他們都有點想著對方的好的時候,歲月早就給他們雕刻成了滄桑的作品。陶寬爺爺的朋友家裏也就是這幾年,生產隊裏有了積餘,河裏滿了,溝渠才能滿了起來。生產隊裏每年都有麻油分,大家家裏自然也就有了麻油的積餘,到了這時候,在陶寬爺爺朋友的家鄉麻油也不再是奢侈品了,大家都有也就不再稀罕了。即使是這樣,陶寬爺爺的家裏依然還是沒有那香到醉人的麻油。大概是命中注定的吧,該來的會來,隻是時間問題,有次陶寬爺爺的村莊裏年輕人做生意竟然走到了陶寬爺爺朋友家的村莊裏,做生意的都喜歡交朋結友,在不經意間陶寬爺爺的朋友得知了這個做生意的年輕人認識陶寬爺爺,心裏一下子就活泛了起來,於是就請這個年輕人給陶寬爺爺帶來了陶寬爺爺難得的麻油。而陶寬爺爺拿到麻油的那一刻,陶寬爺爺心裏有些不安了,這是花了多少錢都不能買到的東西,雖然是不多,大概隻有一斤的樣子,還是用玻璃瓶裝的,就是農村人喝了酒的空瓶子裝的。單單這瓶子就有些讓人好奇,幹淨。陶寬爺爺想著這麻油這麽金貴,怎麽吃倒是個問題,農村人省慣了,即使是再普通的東西也不能浪費,可謂物盡其用。何況麻油這樣的好東西。陶寬爺爺想著最簡單也是最能保持新鮮的辦法,就是熬辣椒油。辣椒是自己家裏可以種的,挑那些很辣的辣椒幹,用石磨磨成辣椒末,到了冬天幾乎每家都有辣椒幹,隻是沒有像現在這樣的向天椒,但成熟了紅了的辣椒幹卻依然很辣。熬辣椒油也是在陶寬爹睡著的時候熬好的。孩子小嗆不住,陶寬爺爺也不想陶寬爹知道家裏還有這樣的好東西。睡著的陶寬爹,房間門也被陶寬爺爺關好,陶寬爺爺這才架起火把麻油倒進鍋裏,看著麻油倒進鍋裏,還有一滴滴往下滴,陶寬爺爺用手指頭沾了一點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麵好生得聞聞,聞到那香味的濃烈。隨著鍋裏的溫度慢慢升高,麻油裏的水分也就慢慢得蒸發出來,最好隻剩下純正的麻油。於是整個屋裏都充斥著麻油的香味,看到麻油到了合適的火候,陶寬爺爺才把辣椒末倒進了麻油裏,本來溫度就高,加入了辣椒末味兒馬上就變得辣了,甚至有些嗆人。陶寬爺爺耐心得等著,等辣椒末完全融入麻油的時候,沸騰的麻油隨著火的煎熬,和後來倒進去的辣椒末跳躍著,原來淺黃色的麻油也變成了紅色,陶寬爺爺看到麻油到了火候了,這才把火撤了,等鍋裏的辣椒油慢慢得冷卻下來,好在是冬天,沒有了火的煎熬,辣椒油冷卻得很快,不到半個時辰,鍋裏的油就變得很溫和了,陶寬爺爺這才找來原本前幾天就洗幹淨了的陶罐,陶罐洗幹淨了還用開水泡了,這才放到陰涼通風處地方,倒過來放著,讓罐裏的水完全幹淨了,這才可以用來裝辣椒油。這也是陶寬爺爺前幾天就開始準備好的物件,由於前期的精心準備,也使熬辣椒油進行得很順利。陶寬爺爺把鍋裏的油全部裝到陶罐裏,鍋裏還剩下一些鏟不幹淨的辣椒油,對於這樣的油,陶寬爺爺還是有辦法的,陶寬爺爺找來了幹醃菜,就是曬得很幹的白菜製成的醃菜倒進了鍋裏,瞬間鍋裏的油就被醃菜吸收得幹幹淨淨,再也看不到鍋裏有油跡了。陶寬爺爺小心翼翼得把陶罐放好,把原來晾幹了的油紙封好了陶罐的口子,用細細的麻繩捆好才放到廚房裏的角落裏。這些都是在陶寬爹睡著的時候做好的。到了第二天早上,陶寬爺爺就聽到村莊裏有人說了:昨晚不知道是誰家偷著吃了什麽好東西,很香很香,我睡著都給那香味驚醒了,要不是外麵天寒地凍的,我絕對要起來去看看到底是誰家做好吃的東西。陶寬爺爺聽著,隻是在心裏覺得好笑,並沒有點破,更沒有去宣揚,倒是陶寬爹的話才切中了陶寬爺爺的心。陶寬爹起來吃早飯的時候,那天早上依然是粥和醃菜,陶寬爹感覺醃菜好吃多了,吃粥的速度也快了很多,在陶寬爹吃飽了粥才對著陶寬爺爺說:爹,我昨晚做夢了。陶寬爺爺笑著問陶寬爹:你做什麽夢了。陶寬爹說:昨晚我夢見吃油炸果了。陶寬爹說起做夢的情形還仰起了頭,頭腦裏還在迴味著那香得讓人無法忘記的油炸果。陶寬爺爺看著陶寬爹那沉醉的眼神心裏也有些開心,孩子畢竟還是孩子,有個好吃的就能把他想成那樣。但話又說迴來,以後的日子也可以隔三差五得嚐到那誘人的香味了。陶寬爺爺不想陶寬爹再一次陷於那些香味的迴憶,於是對著陶寬爹說:好了好了,別多想了,畢竟是做夢,等你自己能掙錢了,早吃什麽就做什麽。陶寬爹被陶寬爺爺的話拉迴了現實,而這一次醃菜的香味畢竟還是少量的麻油,也就被陶寬爹慢慢得淡忘了,等陶寬爹今天吃到蛋羹的香味,有點熟悉但有些模糊,總感覺自己在哪裏聞到過這種香味,具體的時間和什麽地方吃到,陶寬爹卻記不起來了。陶寬爹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他坐在床邊上等,等陶寬爺爺睡著了想再去吃口蛋羹,陶寬爹想著蛋羹的香味心裏有些不甘,但接著又想了迴來,晚飯也是要吃的,沒有必要去偷著吃,況且陶寬爺爺也不能下午不去做事,等自己的爹出去做事了,家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想吃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