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帶著陶寬爹走上了大路,心情也輕鬆了很多,在出村子的時候沒有人看見就好,昨天陶寬爺爺背著粉絲,是自己一個人,即使是有人看到也有可能出去走親戚,況且陶寬爺爺背著的粉絲是用麻袋遮住的,陶寬爺爺又怕路途遠而耽擱時間。要知道,從自己屋後繞道走小路會增加近一裏路的樣子,背個十幾二十斤的麻袋確實不願意走繞道的小路,要是陶寬爺爺年輕時候還可能這樣做,但現在不行,說句不好聽的,陶寬爺爺確實感覺自己有些老了,老隻是體力跟不上,但思維卻比年輕時候更深邃。今天不同,今天父子倆是空著手去的,沒有了負擔,多走點路也無所謂,關鍵是陶寬爺爺不想在陶寬爹麵前對著自己村莊裏的人去撒謊,這樣對於陶寬爹以後的路有著影響,至於這樣的影響能給陶寬爹多大的傷害,陶寬爺爺卻心裏沒有數。帶著陶寬爹走走小路還是有益的,鍛煉了孩子處理事情的迂迴。陶寬爺爺走上了大路,心裏的擔心一掃而光,心情也好多了,這樣的心情也傳染給了陶寬爹。孩子都一樣,會察顏觀色,尤其是陶寬爹這樣的單親家庭,陶寬爹對於陶寬爺爺的精神狀態更是觀察細致,隻要陶寬爺爺開心了,自己也會更開心,也會在這時候提出一些平時不敢提的要求,陶寬爹知道陶寬爺爺難得這樣開心,沒有什麽特別開心的事,陶寬爺爺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哪怕是陶寬爹做了好事,煮了一口適合陶寬爺爺吃的飯,或者是陶寬爹做了一個陶寬爺爺認為很好吃的菜,陶寬爺爺最多的話也就是一句:還行,就沒有了其他的話。陶寬爹從陶寬爺爺開心的程度來琢磨,陶寬爺爺今天肯定有很開心的事,至於這樣開心的事和自己有什麽關聯,陶寬爹卻沒有從陶寬爺爺嘴裏得到驗證。陶寬爺爺帶著陶寬爹,身上沒有了昨晚背粉絲的重心,也沒有手裏提著茶油的小心,更沒有心裏擔心劉哥不幫自己的擔心,故而心情自然就好了。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好了,腳下也就輕快了很多。陶寬爹也難得跟著自己的爹出去玩,有了陶寬爺爺的開心,陶寬爹更是開心多了,陶寬爺爺走得多快,陶寬爹也能跟上,甚至是在平路上跑了起來,山間的路並沒有太多的平路可走,隻要是稍微有點平的路,又比較直的,能看到前麵的,沒有太多的阻礙的地方,陶寬爹都會跑到前麵去。陶寬爹跑到陶寬爺爺看不到的地方,就會坐下來,等陶寬爺爺。張開那張標誌性的寬嘴巴,喘著粗氣,等陶寬爺爺到了自己的跟前,還會等陶寬爺爺過來拉自己一把,陶寬爺爺也樂意去拉陶寬爹,就這樣,父子倆路上可謂開心至極。完全沒有了昨天陶寬爺爺一個人走路的沉悶,走路的速度也比昨晚快多了。有了陶寬爹的陪伴,陶寬爺爺心裏也有些得意,即使偶爾會冒出自己女人的想念,但也會心裏告慰自己的女人:你看,咱們的孩子就這麽大了,我今天就要帶著咱們的孩子去找師傅,讓咱們的孩子去學一門好的手藝,將來即使我去了你那邊,孩子自己也有著一門手藝賺到飯吃,不至於被餓死。有了這樣告慰自己的女人,陶寬爺爺似乎也在完成自己女人臨走的時候交給自己任務。現在造成任務的時候到了,能否有一門好的手藝,就看晚上了。但陶寬爺爺心裏也有一絲不安:質問自己,自己在劉哥的心裏確實有著很重的分量嗎?要真是這樣,劉哥幹嘛昨晚就告訴自己呢,非得要等到今天寄人家的口信來呢。劉哥也真的想看看我的孩子有多大了,還是要看看孩子的資質。是不是劉哥沒有看到自己的孩子就怕壞了他的名聲。做和說和的人也不容易,既要對得起手藝人。哪個手藝人不想收個好徒弟呢,特別是那種對這種手藝有一定的天賦的,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孩子資質好,雖然比不了那些有天賦的。但也能通過勤奮,不怕吃苦,多操練,可謂是熟練生巧,也能在這方麵取得很好的成就,就怕那些大事做不了小事又不願去做的,既沒有天賦,又不很勤奮得去鍛煉的孩子。但最怕的還是對這門手藝有反感的孩子,迫於家裏壓力,又不能不來,來了又沒有心思去學,在來之前又沒有和家裏人很好的溝通,等到家裏人決定了送到師傅那裏開始學手藝的時候,那簡直就是坐牢,非但學不了手藝,可能也會毀壞師傅的工具,農村人都有一句俗語:三樣東西摸不得,木匠的斧頭廚子的刀,還有就是大姑娘的腰。這也說明有些手藝的工具是不能隨便碰的,碰了就會犯忌諱,更別說損害了這些人的工具。收到這樣的徒弟,師傅的心裏的發怵,更別指望這樣的徒弟給你揚名立萬了。辭退吧,又礙於說和人的麵子。每個說和的人在他的村莊裏都有著一定的社會地位的,如果真得罪了說和人,也有可能就失去了這個村莊的生意,也就是所謂的戶頭。陶寬爺爺想著劉哥可能也有這樣的顧忌,但沒有明說。陶寬爺爺也是對農村的江湖有著很深的理解的,他不希望劉哥有個什麽不測,在沒有經濟衝突的時候,劉哥還是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陶寬爺爺也不願輕易得去得罪劉哥。同樣的,劉哥對陶寬爺爺也是關注著,能不撕開就盡量維護著彼此的有效距離,這也是陶寬爺爺昨晚去給劉哥帶去了雖不是十分值錢的東西,但確實能打動劉哥心裏的東西,那就是農村裏的硬通貨--茶油和粉絲。這二樣東西,要隔平時就是家產貨,但真到了災年,可是救命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