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爹學會了炒飯,也慢慢得不滿足於這樣了,他得想更高層次的享受,人的享受也是無止境的,老陶家和其他的農村人家一樣,也養著雞鴨鵝之類的家禽,有了家禽也就有了蛋,而老陶家和其他人家不同的是,老陶家吃飯的人少,又有陶寬爺爺這樣的強勞動力,產出多,消耗得少,不像林家,賺錢的人少,林家的男人也更不是陶寬爺爺那樣多麵手,什麽都會一些,而林家的女人幫不了林家的男人太多,日積月累林家就慢慢得寅吃卯糧,虧空的窟窿也越來越大,而老陶家卻慢慢得家裏就有了積累。時間長了,家境也比其他人家好些。家境好了,家裏的家禽的蛋也沒有必要像銀井灣其他比較困苦的人家一樣,家裏的雞蛋,鴨蛋得拿去換取生活資料。蛋,在農村有段時間也是硬通貨,可以換代銷店裏的生活必需品,也可以用來招待客人。富在深山有遠親,中國是個人情社會,隻要家裏有人就有親戚來往,而親戚來往的多少那就得看家裏的家境了,家境好的,客人就多些,家境不好的,除了那些還有血緣關係的直係親屬來的多,其他的親戚來的就比較少了。有了親戚來往,就得招待,最簡單的飯菜還是要給客人吃的,而蛋就比較直觀顯示出了價值。蛋就算是葷菜了,按現在的標準那也算硬菜了,家境差些的蒸個蛋糕,就是把蛋打好,直接放油鹽,放到飯甑裏蒸,飯蒸熟了,蛋糕也就熟了,再在蛋糕上撒點蔥花就可以了,這樣做比較省油,有油就放點,家裏緊也可以少放點油,辣椒是肯定有的,奶黃色的蛋糕配著紅色的幹辣椒,和綠色的蔥花端出來也看著不錯。農村人比較幽默,稱之為“滾腖”。平常的肉腖或者是魚腖都是大冷天才有的吃,但蛋糕和肉腖一樣的形狀,稱之為滾腖還是比較形象的。蛋也有著肉的香味也就可以算是有個葷菜了,也給主人家撐了個臉麵。好點的人家就攤個蛋皮,攤個蛋皮就比較花費了,沒有油是不好吃的,隻有油多了,才能香而且柔軟,入味好,如果家裏孩子勤快的,能抓到泥鰍,等蛋皮攤好了,再和著泥鰍煮就相當不錯了,就是現在的酒店裏能點個蛋皮煮泥鰍也是個不錯的葷菜,泥鰍是有的,隻要是有河流和泥塘都有泥鰍抓。蛋皮的做法比較複雜,蛋也可以多放幾個,家裏人多的人家就比較適合做這樣的菜,大家都可以吃到蛋白質,對於那個條件不允許的年代來說,也是補充蛋白質一個不錯的選擇。城市裏這些東西都得有票供應,而農村不同,家裏人多,特別是孩子多,就得多養雞,孩子呢吃飯又不能吃的很好,往往有飯粒掉到地上,大人看著心疼,甚至還嗬斥孩子:怎麽吃個飯就這樣,天一半地一半的,能不能把嘴長大些,不要把飯粒掉了?孩子畢竟還是孩子,雖然挨罵了,但也一時也改變不了習慣,依然是這樣。飯粒掉了又撿不起來,任由雞吃,所以那時候的農村裏家家都有雞。也隻有雞才能把家裏的飯粒撿得幹幹淨淨。至於後來雞都不太吃米粒和飯粒了,而隻是吃包穀,卻是陶寬都做爹的時候了。也應了那一句俗話:雞不吃穀有毛病。家裏吃飯的人多,自然雞也養的多,有了雞就有了蛋,沒有肉的日子裏就可以通過蛋類來補充可貴的蛋白質。但是人多了,吃個雞蛋分都不好分,那就用其他的食材把蛋做多點,家裏的人都可以嚐點,也就有了蛋皮的做法。既可以待客,自己也可以吃點,何樂而不為呢。而蛋皮的做法隻要是農村裏出來的人都會做:先把蛋打好,攪拌均勻,放到那裏,再放番薯粉或者是山粉,這也要看主人家裏的家境了,家境好的人家用番薯粉,家境比較拮據的人家也可以用山粉。番薯粉就比較容易理解,把番薯洗淨切碎,衝洗出來的澱粉,而山粉呢,則是有野生的含澱粉高的植物根莖洗好的澱粉,擱小的時候,都喜歡番薯粉做的蛋皮:幹淨,香味撲鼻。而山粉卻沒有了番薯粉的潔淨度味道也有些苦澀,到了陶寬長大了,參加工作反而喜歡山粉了,覺得那個山粉更自然也更環保,摻假的比較少反而更喜歡了,也許就有著對那種味道的留戀吧,說好聽點的叫鄉愁。把番薯粉和好,再把蛋倒進番薯粉調好的糊裏,放好鹽,家人多的就多放點鹽,家人少的就少放點鹽,可以多吃菜,少吃飯。等調好了蛋和番薯粉糊,就可以起鍋燒油了。到了現在,就不能吝惜油了,沒有油就不太好吃了。油倒進了鍋裏,家裏的孩子也就不出去玩了,齊刷刷得挨到鍋邊,不能立刻吃,也能聞聞那香味。油被加熱了,就得把油均勻得放到鍋邊上,有多大的蛋番薯粉糊,就盡量把油攤的麵積大些,盡量不要讓蛋番薯粉糊燒了。等油到了一定的溫度就把蒜泥放到鍋裏去炒,看著火候,這才把蛋番薯粉糊倒進鍋裏,蛋白遇到高溫油瞬間就香味四散了,不單是自己家裏到處都聞到香味,就連鄰居家也有了很濃鬱的香味,不要說等到下午,就是午飯後就有人說了:誰家誰家今天攤了個蛋皮真香!家裏的孩子更是使勁得去聞那難得的香味。倒進鍋裏的蛋番薯粉糊,很均勻得攤到了鍋裏有油的地方,原本有些白色的糊狀的番薯粉在熱油煎烤下而變成了金黃色,等看到了那些金黃色快有些焦黃的時候就得趕緊鏟上來,而進行一次的倒油熱鍋的過程,把近乎快熟的蛋糊也變成了塊狀,放到砧板上,而這時候的孩子都圍在了砧板的邊上,翕動著鼻子,吞咽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