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寬爺爺吸了幾口煙,煙絲是陶寬爹給他裝的,味淡但很香,陶寬爹也是心疼陶寬爺爺,把自己買來好的煙絲給陶寬爺爺吸幾口,但陶寬爺爺吸慣了自己種的煙絲,味嗆,對於陶寬爹的煙絲提不了神,幹脆把陶寬爹遞過來的長煙杆給還了陶寬爹,從自己的兜裏掏出自己的短煙杆,摸出自己的煙荷包,裝滿煙絲吸了起來,陶寬爺爺這才順口,正準備起身去洗臉,陶寬爹見陶寬爺爺要進到廚房裏去洗臉,站起來,對著陶寬爺爺說:兩孫子要去讀書,家裏又得你多心了。陶寬爺爺還是第一次聽陶寬爹對他這樣說,心裏不由得起了一股暖流,眼淚差點就流下來了,但陶寬爺爺還是忍住了,擺擺手,進了廚房。陶寬爹自小還算聽話的,從陶寬爹懂事起,陶寬爺爺就沒有太多管理他,由著他來,隻是在去學手藝的時候,父子才說了幾句重話,但陶寬爹還是尊重陶寬爺爺的想法,去學了篾匠的手藝。剛開始還是很尊敬陶寬爺爺的,都陶寬爹出師後,自己開戶做手藝了,陶寬爹的眼界也就越來越寬,到了後來陶寬爹賺到錢了,就更覺得陶寬爺爺太膽小了,很多事放不開手腳,也害得自己在一些方麵吃了虧,但畢竟還是小的方麵吃虧,也就就當時的情況來說算吃虧的,等時間長了,那些小事就根本不值得提。但幸好陶寬爹早早起來出去做事,沒有太多的時間在一起,這樣避免了父子的交惡,也緩解了二人的不好的情緒。孩子小的時候總以為自己的爹簡直就是奧特曼,什麽事都能辦到,等到自己的見識的增加,原來的崇拜慢慢得變淡了,也就有了衝突,聽話的孩子,還會聽自己爹的話,但做起事來,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聽話的孩子就不是這樣的了,大人教他什麽,他就抬杠,把大人說的沒辭了,心裏就想:就你這樣的水平還教我。大人說:吃多少苦才能享多少福。孩子就抬杠了: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他吃苦了嗎,他受累了嗎,可他就是比我們吃得好,玩得開心。大人就打比如:同一根大樹鋸開了變成二塊木頭,一塊做了台階,而另一塊則雕成了佛像,佛像每天受人頂禮膜拜,而台階則被踩在了腳下,台階心裏不平衡了,同一根大樹下來的,憑什麽我就被千千萬萬個人踩在腳下,而你卻被人高高供起,受著千千萬萬人的頂禮膜拜?佛像說:你台階才挨了幾刀,我呢,那是千萬刀才雕成佛像,所以我被人頂禮膜拜是應該的,你要是和我一樣挨這麽多刀也可以成佛,也可以受人尊敬,受人祭拜。聽話的孩子就說:我也要去折騰,受盡苦難,才取得成功,不聽話的孩子則會抬杠:那砧板呢。碰到這樣的孩子大人也無可奈何了。陶寬爹屬於那種不是很聽話的孩子,但還是有理有據的那種,他在表麵很尊敬陶寬爺爺,但真實做起來則是自己有一套的,就像做房子這樣的大事來,陶寬爹想做磚瓦房,陶寬爺爺想做土房子,結果陶寬爹還是按照自己的做法做好了磚瓦房。雖不知道陶寬爺爺為了那塊地去求大隊支書的事,也順從了陶寬爺爺的想法,做到那裏去了。孩子到了自己成家立業了,才知道生活的艱辛,體會到大人的不容易,到了此時的孩子又是另外一個想法,覺得自己的爹不容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很多事可以商量,就像陶磊砸了林家的鍋,沒有了陶寬爺爺的出謀劃策,可能就沒有事情那樣容易被平息下來,可能就是被林家搞得更慘。陶寬爹的言行讓陶寬爺爺非常滿意,讓他體會到自己在這個家裏還是有用的。陶寬爺爺進了廚房,那些臉盤洗臉,陶寬媽早就把陶寬爺爺的洗臉水舀好了,並把冷熱調和得很舒適,陶寬爺爺有點感動了,眼裏有了淚花,自己辛辛苦苦為什麽,不就是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孩子,如果身體好,再為了孩子的孩子的孩子,那真是天倫之樂了。如果自己做了,但孩子還是不滿意,孩子的媳婦不滿意,又能怎麽樣,盡管那樣不滿意,但你還得去做。陶寬爺爺不是沒有玩過,就在大家為了做房子的時候,和陶寬爹吵得不分勝負的時候,陶寬爺爺也賭氣沒有做事,成天在家就是吃飯,睡覺,時間也有個三四天,但陶寬媽還是很體貼伺候著陶寬爺爺,陶寬爺爺玩了三四天,玩得一身疼,心想:受苦的命,還是去做事舒服。陶寬爹也給了陶寬爺爺的一個台階下,陶寬爺爺想想也就順坡下驢了。陶寬媽廚房裏洗碗,見陶寬爺爺進來透過油燈的燈光,陶寬媽看到了陶寬爺爺眼睛裏晶瑩剔透的淚水,就忙問陶寬爺爺:爹,你怎麽了?陶寬媽並沒有聽到陶寬爹對陶寬爺爺說的話,還以為陶寬爺爺心裏想什麽了。陶寬爺爺趕緊拭去了眼睛裏的淚水,趕緊說:沒事沒事,剛才吸煙吸得太急了,被嗆著了,順手扯過毛巾,把洗臉盤端到退廳裏洗了。陶寬媽見陶寬爺爺出來洗臉了,也沒再多問,隻是有些詫異,平時陶寬爺爺也被煙嗆過,但都沒看到被嗆出了眼淚,陶寬媽洗著碗,心想:沒事就好。陶寬爺爺用溫暖的水洗著臉,任憑眼淚流,淚水流進了臉盤裏,自己的手又感覺不到淚水的溫熱,等淚水流夠了,陶寬爺爺才把臉上的淚水擦幹淨,迴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陶寬媽聽到陶寬爺爺進房間的腳步聲,才走出來,告訴陶寬爹,你以後給爹切煙時候少放點煙油,看把你爸的眼淚都嗆出來了,爹那麽大年齡禁不起嗆,以後注意點。陶寬爹聽著陶寬媽的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沒給我爹切過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