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彝隨著秦安迴到城中府邸,一路上他臉色陰沉,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陰霾所籠罩,滿是疲憊。那沉重的步伐和低垂的雙肩,都顯示著他經曆了一場極其艱難的戰鬥。


    那秦彝夫人寧氏和五歲的兒子太平郎秦瓊早就在府中等候,一聽到秦彝迴來的消息,便匆匆過來看望。寧氏麵容焦急,眼中滿是不安,腳步匆忙,裙擺隨風飄動。


    寧氏看到秦彝那略顯狼狽的模樣,心猛地一揪,滿是擔心,眼眶瞬間泛紅,聲音帶著顫抖說道:“夫君,你可安好?這一戰如此兇險,妾身心中一直牽掛,每一刻都在祈禱你能平安歸來。”她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秦彝身上的戰甲,上麵還殘留著戰鬥的痕跡,那一道道劃痕仿佛刻在了她的心上,“瞧瞧這戰甲,定是經曆了何等激烈的廝殺。”


    五歲的太平郎秦瓊睜著一雙清澈懵懂的大眼睛,緊緊拽著母親的衣角,看著父親,奶聲奶氣地說:“爹爹,你疼不疼?瓊兒給你唿唿就不疼了。”


    秦彝看著妻兒,心頭一軟,強撐出一絲微笑,安慰道:“莫要擔心,我無事。隻是今日遇到了強敵,戰況膠著。”


    寧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哽咽著說:“夫君,妾身不求你功成名就,隻求你能平安。”


    秦彝輕輕握住寧氏的手,說道:“夫人,我身為將領,保家衛國是職責所在。”


    太平郎秦瓊揚起小臉,認真地說:“爹爹是大英雄,瓊兒長大了也要像爹爹一樣勇敢。”


    秦彝摸了摸兒子的頭,說道:“瓊兒乖,爹爹定會護著咱們一家。”可他那沉重的氣息和略顯虛弱的神態,卻無法讓人真正放心。


    本來是這幸福的一家子,卻因為一場戰爭家破人亡。曾經那溫馨和睦的家園,如今已被戰爭的鐵蹄踐踏得麵目全非。秦彝父母都已經身故,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如今隻剩下了殘垣斷壁和無盡的悲傷。昔日的溫暖與安寧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淒涼。


    秦彝看了看眼前的妻子和兒子,心中滿是憂慮和無奈。那曾經明亮的雙眸此刻被陰霾所籠罩,他的目光中飽含著對未來的迷茫和對家人的愧疚。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秦勝珠和妹夫羅藝,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他喃喃自語道:“勝珠和妹夫此去幽州,一路可還順利?這兵荒馬亂的,他們是否能安然無恙?”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牽掛,那牽掛如同一根細線,緊緊地係在遠方親人的身上。


    這場戰爭,如同一場可怕的噩夢,讓無數人流離失所,生死未卜。他們是否平安到了幽州,不得而知。秦彝眉頭緊鎖,額頭上的皺紋仿佛刻下了歲月的滄桑和戰爭的創傷。他憂心忡忡地思索著:“就算到了幽州,北周大軍是否也劍指幽州了呢?若是幽州也陷入戰亂,他們又該如何自處?那裏可會有一處安寧之所容他們棲身?”想到此處,他不禁長歎一口氣,那歎息聲中充滿了對命運的無奈和對世事無常的感慨,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了咽喉。


    妻子寧氏抱緊兒子,眼中含淚說道:“夫君,隻盼他們能平安無事,莫要遭此劫難。這亂世之中,能活著已是不易,隻希望老天能開開眼,保佑他們。”她的聲音顫抖著,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孩子的肩頭。


    秦彝握緊拳頭,堅定地說:“但願老天保佑,若他們安好,來日定有重逢之時。我們一家人,定能再次團聚。”然而,在這戰火紛飛的亂世,未來充滿了太多的未知和變數,這一絲希望也顯得如此渺茫。那未知的前路就像一片黑暗的深淵,讓人望而生畏,卻又不得不去麵對。


    秦彝看著眼前的妻兒,心中五味雜陳。那目光中既有身為將領的堅毅,又有作為丈夫與父親的柔情。他深知自己守土有責,保衛濟南城是他義不容辭的使命,那是對國家和百姓的莊重承諾。然而,對妻兒的牽掛與擔憂又如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頭,讓他感到沉重無比。


    沉思良久,他終於下定決心,把秦安叫了過來。秦安匆匆趕來,神色緊張而恭敬,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唿吸也略顯急促。


    秦彝目光堅定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語氣沉重地說道:“秦安,如今局勢危急,戰火紛飛,生死難料。我有要事托付於你。”


    秦安鄭重地點頭,挺直了脊梁,道:“將軍,您請吩咐,秦安萬死不辭!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退縮!”


    秦彝緩緩說道:“我要將秦家的槍法和鐧法傳授於你,秦家槍法叫做翻身鎖喉槍,此槍法一旦使出,猶如蛟龍出海,迅猛無比,能在瞬間製敵;鐧法叫做翻天鐧,鐧鐧淩厲,變化多端,讓敵人難以防備。你定要牢記於心,一絲一毫都不可疏忽。這是秦家祖傳的技藝,承載著家族的榮耀與使命,不可失傳。”


    秦安瞪大了眼睛,滿是震驚與敬畏,深知此乃重任,連忙應道:“將軍放心,秦安必不負所托!我就算拚了這條性命,也會將其牢記,絕不辜負將軍的信任!”


    秦彝接著說道:“將來,你要將這些技藝交給我的兒子太平郎秦瓊。我希望秦家的武學能夠在他身上得以傳承和發揚,讓他日後成為一個有擔當、有本領的人,能夠保家衛國,護佑一方安寧。”


    秦安眼中含淚,聲音哽咽著說:“將軍,您放心,我定會盡心盡力。我會看著小公子長大,將您的期望一一實現。”


    秦彝拍了拍秦安的肩膀,長歎一聲:“這是我最後的期望,望你謹記。若是我有個萬一,你定要護好我的妻兒,將秦家的技藝傳承下去。”


    隨即,秦彝給秦安展示了一遍。隻見他身形一閃,猶如鬼魅般迅速,腳下步伐輕盈而穩健,瞬間就化作一道虛影。手中長槍如龍,猛然刺出,槍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寒芒,那寒芒猶如閃電,瞬間照亮了周圍的空間,“這便是翻身鎖喉槍,槍出必鎖敵喉!”秦彝大聲喝道,聲音震耳欲聾,仿佛能穿透雲霄。


    緊接著,他放下長槍,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抄起雙鐧的那一刻,他整個人的氣勢再度一變,雙鐧舞動,風聲唿嘯,嗚嗚作響,似是狂風在怒吼。鐧影重重,交織成一片密不透風的網,仿佛能翻天覆地,“此乃翻天鐧,鐧鐧致命,變幻無窮!”秦彝邊演示邊講解著每一個動作的要領和精髓,“翻身鎖喉槍重在出其不意,以快、準、狠製敵;翻天鐧則要靈活多變,虛實結合,讓敵人摸不清套路。”


    秦安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看著,眼睛一眨不眨,不敢錯過任何一個細節。秦彝的動作行雲流水,剛猛有力,招式之間盡顯秦家武學的博大精深,每一個轉身,每一次刺擊,都蘊含著無窮的力量和精妙的技巧。


    演示完畢,秦彝已是氣喘籲籲,額頭汗珠滾落,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顆砸在地上。但他的眼神依然堅定,猶如燃燒的火炬,對秦安說道:“記住了嗎?”那聲音雖然帶著疲憊,卻依然充滿威嚴。


    秦安連連點頭,激動得滿臉通紅,雙手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說道:“將軍,我定銘記於心!每一個動作,每一句口訣,我都不會忘。我一定會勤加練習,不負將軍所托!”


    可惜這秦安,畢竟武學不精,隻看一遍,哪裏記得了太多。那複雜精妙的槍法和鐧法,宛如浩瀚星河中的璀璨星辰,繁多而耀眼,對於他而言實在是過於高深。他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秦彝的每一個動作,努力想要記住每一個細微的動作、每一個精妙的變化,可腦海中仍是混亂一片,如同亂麻交織,理不清頭緒。後來教給秦瓊,也是半半拉拉,缺漏頗多,好在把絕招殺手鐧教會了,不然秦瓊武功,不弱於其父親秦彝。


    秦彝隨即把瓦麵金裝鐧交給了秦安,那鐧在他手中沉甸甸的,仿佛承載著秦家數代人的榮耀與沉甸甸的責任。秦彝神色凝重,眼中滿是不舍與堅定,聲音低沉而有力:“秦安,這鐧你定要保管好,它不僅是秦家的傳家之寶,更是秦家武學的象征。”


    又讓秦安收拾金銀細軟,聲音中帶著急切與焦慮,仿佛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連夜帶夫人和兒子離開,一刻也不要耽誤。路上千萬要小心,莫要被人發現。”


    秦安一臉驚愕,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擔憂,急切地說道:“將軍,那您怎麽辦?我們怎能丟下您獨自逃生?”


    秦彝長歎一聲,目光望向遠方,似是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戰火硝煙,語氣沉重地說道:“我知道今日與楊林一戰,隻是開端,城破之日,危在旦夕。我身為將領,守土有責,斷不能棄城而逃,苟且偷生。我就算能抵擋楊林一時,那楊林後麵的伍建章、韓擒虎等名將呢?他們皆是當世猛將,聲名赫赫,以濟南城目前的兵力和防禦,怕是難以守住。你們先走,為秦家留下血脈,隻要你們安好,我便無後顧之憂。”


    秦安淚目,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哽咽道:“將軍,您這是何苦啊!不如我們一起走,總有出路的。”


    秦彝擺擺手,決然道:“快走,莫要再做糾纏。這是命令!記住,一定要保護好夫人和小公子,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也不能讓他們受到半分傷害。”


    那寧氏和小秦瓊一聽到要求離開,寧氏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毫無血色,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奪眶而出。她的雙手緊緊抓住秦彝的衣袖,泣不成聲地說道:“夫君,妾身怎能在這危難時刻離你而去?妾身與你夫妻多年,風雨同舟,要死便一起死,要生便一起生。你讓我帶著孩子走,這無異於生生剜去我的心啊!”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無盡的悲戚和絕望。


    小秦瓊睜著懵懂的大眼睛,那清澈的眼眸中滿是迷茫和恐懼。雖然不太明白眼前的局勢究竟意味著什麽,但看到母親悲痛欲絕的哭泣,也跟著哭了起來,奶聲奶氣地喊道:“爹爹,我不要走,我要和你在一起。爹爹去哪兒,瓊兒就去哪兒。”


    秦彝看著妻兒,心中一陣絞痛,仿佛有千萬把利刃在狠狠地攪動。但他仍強裝鎮定,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和溫柔,輕輕撫摸著寧氏的頭發說道:“夫人,莫要這般固執。如今局勢危急,我身為將領,守土衛國是我的職責。你帶著瓊兒走,為秦家留下血脈,便是給了我最大的支持。我怎能讓你們母子陷入這生死難測的危險之地。”


    寧氏哭喊道:“夫君,你若不在,我們孤兒寡母又該如何生存?這茫茫世間,沒有你的庇護,我們將如飄萍般無依無靠。”她的聲音幾近嘶啞,身體因為哭泣而不停地顫抖。


    秦彝咬了咬牙,腮幫鼓起,堅定地說道:“夫人放心,秦安為人忠厚老實,武藝也不算差,定會護你們周全。隻要你們平安,我即便戰死沙場,也能含笑九泉。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選擇。”


    小秦瓊拽著秦彝的衣角,小小的臉蛋上掛滿了淚珠,哭著說:“爹爹,我害怕,不要離開你。瓊兒會乖乖聽話,爹爹別趕我們走。”


    秦彝蹲下身子,將小秦瓊緊緊抱在懷中,感受著孩子的顫抖和恐懼,輕聲說道:“瓊兒乖,你是男子漢,要勇敢。爹爹相信你日後定會成為有擔當的大丈夫。你要快快長大,保護好母親,記住爹爹的話。”


    秦彝不再說話,隻是用飽含深情與堅定的目光最後看了一眼妻兒。那目光中,有對妻子的眷戀不舍,有對兒子未來的殷切期望,更有對這片土地的深沉責任。他的眼神在妻兒身上停留片刻,仿佛要將這一幕永遠銘刻在心底,隨後便決然地轉過身去,不再迴頭。他咬著嘴唇,嘴唇被咬得泛白,強忍著內心如潮水般洶湧的不舍與痛苦,用略帶沙啞卻又堅決的聲音吩咐秦安和親兵:“速速帶著夫人和小公子星夜離開,不得有誤!”


    秦安眼中含淚,那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努力不讓其落下。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哽咽但堅定地說道:“將軍放心,秦安拚死也會護夫人和小公子周全。”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帶著寧氏和小秦瓊坐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親兵們圍繞在馬車四周,神色緊張而嚴肅,他們深知此次任務的重大,緊握著手中的兵器,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寧氏在馬車上,透過車窗,望著秦彝那逐漸模糊的身影,淚如雨下。她的淚水肆意流淌,打濕了前襟,雙手緊緊捂住嘴巴,生怕哭出聲來會讓秦彝更加牽掛。小秦瓊則趴在車窗邊,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淚水和鼻涕,不停地哭喊著:“爹爹,爹爹……”那稚嫩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讓人心碎。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那聲音仿佛是離別的哀樂,每一聲都刺痛著在場眾人的心。


    走後,秦彝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巨石。然而,他的眼神卻更加堅毅,轉身向著城牆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堅定而決絕,每一步都帶著無畏的勇氣。夜風吹動他的衣袂,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孤獨而高大。他深知,即將到來的是一場殘酷的戰鬥,但為了守護身後的百姓和家園,他已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


    此時,身邊忽然有人急匆匆來報,“將軍,有一名叫做程有德的將軍帶兵前來助陣。”秦彝本來悲傷萬分,滿心都被與妻兒剛剛分離的痛苦所占據,那痛苦猶如沉重的鉛塊,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然而,一聽到程有德前來,他的臉上立馬綻出驚喜之色,原本黯淡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猶如夜空中突然劃過的流星。他的嘴唇微微顫抖,激動地說道:“程有德?他居然來了!”那一直緊皺的眉頭也瞬間舒展開來,仿佛陰霾密布的天空中突然透出了一縷溫暖而耀眼的陽光,驅散了心頭的重重陰雲。


    他自言自語道:“這程有德和我是老友,平日裏各自為戰,奔波於不同的沙場,為了各自的使命而奮力拚殺。沒想到在這等生死攸關、危難重重的時刻,他竟能不顧自身安危,毅然決然地前來相助。真乃患難與共的真兄弟!”每一個字都飽含著深深的感慨和無盡的欣慰。


    秦彝的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那溫暖的感覺迅速傳遍全身,原本沉重如山的心情也因為老友的到來而輕鬆了不少。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在寒冬中感受到了一縷春風。


    他連忙整了整戰甲,那原本有些淩亂的甲胄在他迅速而有力的動作下瞬間變得整齊有序。隨後,他大步朝著城門走去,步伐堅定而有力,每一步都充滿了急切與期待。他準備迎接這位在困境中如炭火般溫暖、如救星般及時的摯友,眼神中閃爍著興奮與感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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