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先生呆呆地望著門外的景象。


    他以為門後是無間地獄,又或者是深邃無比的幽空。


    或者,哪怕這是章魚苦心經營出來的惡作劇,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門後是一個新的房間。


    歐式古典的建築風格,和那扇門很搭配。


    地毯上坐著一個小孩,頭生鹿角,穿著正裝,正在把玩手上的雪茄鉗。


    “這是?!”鹿先生的鹿角顫抖。


    麵前坐著的,是小時候的自己,鹿先生確定這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架空曆史。


    但這才是,奇怪之處。


    旅館皆由章魚的想象力構思而成,所有的租客也都隻是章魚根據隨意設想的片段塑造。


    鹿先生,嚴小姐,時鍾,阿眠,f......


    甚至不隻是人,就連二樓消防通道牆角的牆灰,都懷疑是章魚特地想象出來的東西。


    每個想象沒有過去和未來,隻作為一個念頭被創造出來,每天做著章魚所安排的事情,遵循章魚創造自己時的指令。


    但鹿先生不同,這一切都源於一場不太確定的疏忽,導致鹿先生死而複生了。


    自從複活之後,身邊的一切都變得極其不真實。


    而鹿先生想要逃時,正好出現了這扇門,正好裏麵坐著不存在的小時候的自己。


    是不是,我真的存在了?


    我有了意識,有了過去,是不是可以創造我的未來?


    鹿先生的眼角開始噙著淚。


    是的,不再成為某人意淫的附屬品,而是獲得一個合理存在的理由,對鹿先生而言何其重要。


    但片刻過後,鹿先生舉起槍。


    “欲望必須超過現實,避免我無法幻想它。”


    手指搭在扳機上,鹿先生不願再看。


    “為了繼續欲望,我的欲望必須是無法實現的。”


    槍響後,年幼的鹿先生的身體慢慢癱軟下去,從眉心飛濺出去的血液灑在窗簾上。


    “對不起......”


    鹿先生開了一槍後站在門邊,拿槍的手不斷地顫抖。


    接著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又意識到已經開槍,現在躲躲藏藏早就沒了必要。


    抹了一把眼淚,大步走進房間後,靠在房間床邊的實木辦公桌上。


    摸著辦公桌上打著的光滑的蠟,鹿先生強迫著自己哼起歌來。


    接著,在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老式撥號電話之後迴到門邊。


    右手抬起,對著年輕的屍體又補了兩槍。


    “對不起。”


    ......


    門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看不清麵容的虛影。


    不,不隻是麵容。


    準確地說,是無法看清的虛影。


    細長的影子組成一個模糊的人形,而頭頂兩側扭曲生長模糊的樹枝狀。


    模糊影子站在門邊,接著,把手舉起。


    “叔叔!”【勿言】急忙移動雙手,想要用能力保護摩爾,可下一瞬間,情況在眼前放大。


    模糊人影抬起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深處,剩下三根手指緊握。


    食指的尖端,對準【勿言】。


    這個家夥,目標不是摩爾,而是自己?


    “又被耍了?”【勿言】又來不及思考,一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聲音響起。


    模糊人影舉起來的手稍稍顫抖,指尖也好似有一縷煙緩緩上飄。


    【勿言】感覺這個東西好像對著自己發射了什麽,身體本能向後躲避。


    “嗚!”


    劇痛從腳底傳來,低頭一看,是剛剛未名發射的骨刺。


    骨刺勾結在一起,仿佛荊棘般生長。


    這並不是未名的結構,是那把脊椎大刀上的骨刺。


    “下賤的東西!”【勿言】破口大罵,感覺危險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忍著腳底傳來的劇痛,雙手護在身前。


    能力瞬間發動的同時,一口氣還沒長唿出來。


    【勿言】感覺自己能力操控的地方,有東西穿透了進來。


    急忙挪動麵前能力操控的部分,試圖將攻擊連同範圍內的一切移動到其他地方。


    “混蛋......我要宰了你!”


    平時隨意釋放毫無壓力的能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沉重。


    那由自己釋放的屏障仿佛變成了薄膜,被攻擊輕鬆穿透,隻是微弱地減緩了攻擊的速度。


    隻是微弱減緩,微弱到快要忽略不計。


    該如何?【勿言】一次次補充麵前的屏障,大腦飛速旋轉。


    這是一次無法抵擋的攻擊,其威力不言而喻。


    “對了......攻擊,也是一個東西,也是一個【物體】。”


    說著,【勿言】開始伸手,一個又一個撤銷屏障,直到手指即將觸碰到這看不見的攻擊的距離。


    手指上傳來灼熱的觸感,攻擊是一個旋轉的類圓錐形狀。


    這更好了,有觸感更能證明,這個攻擊是一個【物體】。


    【勿言】把所有的專注都傾注在其之上。


    摩爾什麽都做不了,但看著【勿言】,同樣欣喜。


    三權的能力,在這極端的狀況下成長了。


    模糊人影的攻擊,在【勿言】手指的觸碰下開始形變成不規則的形狀。


    旋轉的力量在此刻開始消散,雖然並不快速。


    【勿言】滿頭大汗,將所有的能力用在此次攻擊的處理下。


    隨著能力改變著攻擊的狀態,【勿言】能清楚感到這一次攻擊到底有多麽離譜。


    構成攻擊的物質完全無法理解,甚至在自己試圖接觸這個物質時,連不遠處的門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無法被理解的物質,帶著無法忽視的傷害,以無法抵擋的方式。


    【勿言】有且僅有能想到的方式,就是讓其自己停下來。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


    在暗處,【勿聽】的眼睛裏滿是興奮,甚至把黑鳥按得有些不舒服了(其實本來就沒多爽)。


    耳朵旁的的音樂已經結束了,但【勿言】的能力,已經被【勿聽】看得一清二楚。


    能夠改變巴菲特任意一個空間的任何構成。


    拉扯壓縮能改變空間及其中包裹的一切的形狀,更改頻率能操縱空間內的溫度。


    隻要在巴菲特,就不得不受到【勿言】的掌控,這份能力讓【勿言】在巴菲特無所不能。


    “不過,有些不對勁......”【勿聽】眯了眯眼睛,“說客還沒來嗎?別待會撐不住了。”


    ......


    【勿言】的能力毫不收斂,集中釋放在這攻擊之上。


    這扇門,絕對不屬於巴菲特。


    這個模糊的怪物,這個怪物的攻擊,也不屬於。


    但能力並沒有強弱之分,隻有【神石】有所區別。


    【勿言】所做的,便是把這從巴菲特誕生,在巴菲特裏存在,目標是巴菲特三權的攻擊,認同為巴菲特的一部分。


    隻要是巴菲特的一部分,自己就能將其操控。


    將這一點深深烙印在腦海裏,【勿言】雙手聚攏,顯得十分艱難,但攻擊的勢頭卻是迅速變小。


    還沒將情緒上升到最頂峰的狂喜,有東西戳到了自己的胸膛。


    定眼看去,模糊人影並沒有消失,此刻甚至來到了自己的身前。


    右手食指點在自己的心髒之上。


    那模糊人影似乎,在流淚,流著淚顫抖自己的大拇指。


    緊接著,【勿言】胸口的衣服完好無損的開始泛紅,而自己的胸膛上,綻開一朵血花。


    “什麽......!”【勿言】咬緊牙關,這種痛覺很少能夠出現在自己身上。


    這一瞬間,好似從【神石】淪落成了凡人。


    肉體不受任何規則和能力保護,攻擊毫無阻攔地洞穿身體。


    “神也會流血,是嗎?”


    痛感來襲之前,率先聽到身後的聲音。


    一隻黑貓從暗處走了出來,跳到空中站定身體。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了出來,他的臉剛好被黑貓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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