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處,白雲藍天下,空靈的風吹著,野花野草遍布著山野間,然而野著,無家可歸者,被放逐者,可不止是它們這些草木和山野。


    一男一女共同坐在山頂的一塊石階上,石階通體透亮,呈現幾凳狀,不知是何時建立的。


    男子皮膚有些黝黑,是常年日曬下的那種膚色,透露著健康和壯碩的體態。女子身姿綽約,窈窕的身影與山水融為一體,從背影上來看必然是一位佳人。


    二人望著下方的那滾滾流動的無盡稻麥田野,秀麗的山河山穀,眼神都好似被那幽盡的如深淵一般的山穀給吸引進去,無法自拔,流轉的光澤和悠悠的目光仿佛在迴憶著過往,追溯著過去。


    男子的手上略微帶著些細細的老繭,是常年幹活所留下的,有些粗糙的手將一張破舊的羊皮卷端在手心上,另一隻手拿著一支充斥著黑暗氣息的毛筆,刻畫著,寫意著,一個又一個圖案從紙麵躍然而出,不知道在寫什麽。


    暗影係奧術不僅僅可以用來戰鬥,同樣可以用來生活,不僅僅是用影遁趕路,事實上隻要將黑暗魔能高度凝聚,便可以在紙麵上留下痕跡,和墨水一樣,隻要不遇到聖光,便可以永遠存在紙張上麵。


    在都市的時候自然無需,一切由鋼筆和墨水代勞,然而,在這個八荒村,與其名字“荒”一樣,並不繁華,隻能依賴這種及為原始的記錄方式。


    男子那年輕的麵目竟有些滄桑,仿佛經曆過不少過往,一雙眸子深邃得見不到底,不知道在想什麽。


    五年下來,劉峰那稚嫩的臉龐早就不見,轉而是更加堅毅的麵容,眉若劍鋒,眸若星辰,即使是在這個不可逃出,近似於封閉,但卻沒有任何危險,甚至奧術都顯得有些雞肋的世界,他還是堅持每日修行,堅持冒著危險去與妖魔對敵,並且突破了星雲,化為璀璨的絢麗恆星,成為一名上位奧術師。


    成為上位奧術師後,因為村裏沒有覺醒石,劉峰並沒有覺醒任何係。


    傳說中除了用覺醒石覺醒外,還可以自身覺醒,憑借強大的意誌來打破精神宇宙,誕生新的奧術係。


    安素素和村民們便是例子,憑借自身強大的精神力生生地打破桎梏,自主覺醒奧術係,無需依靠外物,劉峰也嚐試過去依賴自身覺醒,然而卻沒有絲毫頭緒,甚至壓根找不到路子。


    即使是在城市中,也很少有人自主覺醒,隻有古籍上寥寥談起過幾句,上古時期的奧術師皆為自主覺醒,如上古時期的炎帝,便是在仰望了穹頂一夜又一夜後,看著一根火柴覺醒火係的,並且留下了一句話為後人所稱頌:“我點燃了這根火柴,滿天密集的璀璨繁星仿佛被我瞬間點燃,無比清澈的浩瀚銀河好像正向我奔湧而來。”


    這句話不知道激勵了後世多少年輕有為的青年,給了多少青年追逐宇宙奧秘,神秘星空的勇氣和信心,這才有了如今繁華的奧術紀元……


    然而,這一切與劉峰無關了,這裏不是什麽奧術紀元,僅僅是個村子,一個叫做八荒村的地方。


    然而,憑借自身的精神力自主覺醒即使是在如今的大千世界中也隻是理論上存在的東西,也沒有人驗證過這個事情,畢竟覺醒石並非是什麽值錢的東西,然而在這片沒有覺醒石的土地上,自主覺醒遍地都是,真真切切地驗證了傳說中的自身覺醒,也許就是因為都市中的奧術師發現了覺醒石,於是自身覺醒才漸漸消失,以至於絕跡……


    明明自身覺醒那條路早就有人走出來了,就在眼前,然而卻始終踏入不得,讓劉峰不得不長歎。也罷也罷,反正是出不去了,覺醒不覺醒的吧。


    不過即使是出不去了,劉峰還是很好奇,他接下來會覺醒什麽係,因而終日還在嚐試著。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然而放在劉峰和姬夜安身上,卻是有些漫長了。


    從一開始的每天想著走出這片天空和這片土地,迴到琴島,每天都在思索著對策,迎接他們的是一次又一次潛逃失敗,這裏明明沒有任何人攔著他們,但卻仿佛有著一座天道所建築的監獄,不允許他們出去,將他們徹底鎖死在這裏麵。


    明明天空那麽遼闊,然而卻讓人感到一股窒息,仿佛天闕死死地壓在身上,要把人壓死。


    劉峰和夜安從不相信八荒村裏麵的人所說的,即使是八荒村村民們視若神明的先生,他們二人也去拜訪過,除了滿身的道理和高強的修為,並無任何不同。


    唯一有些疑惑的是先生那悠久的壽元,讓人覺得詭異,但所有人都默認這件事,劉峰和姬夜安也便沒有再追究。


    村裏人從來不說謊,但他們所說的,世界上隻有八荒村這件事,姬夜安和劉峰也還是絕不認可,怎麽可能隻有八荒村,那麽他們之前所居住的都市難道是幻想嗎?簡直是坐井觀天,太過於荒謬了。


    經過劉峰和姬夜安的多次探討和思索,最終漸漸指向了一個答案:這裏必然是一個被妖魔所圍蔽的地方,不知道是因為何種何樣的原因,妖魔不敢入侵這裏,結果妖魔越聚越多,將這裏的外圍變成了世界上的一塊死地,讓外界的人再也無法進入。


    所謂死地,便是被學者們認為人類所不可踏足的地方,如中國南部的南海帝國,中國境內的昆侖山,百慕大三角,世界最南端的南極洲……等等。這些地方的妖魔的覆蓋率已經不可估量了,妖魔密度幾乎為無窮大,即使是超脫奧術師進入其中,也絕對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就在四年前,他們放棄了潛逃,在那次潛逃中,他們二人差點被留在了那無盡的妖魔部落中,那一天,妖魔鋪成了血色的地毯,屍體堆成了枯骨,他們的魔能耗盡,衣衫被染成血色,費勁了千辛萬苦才苟延殘喘迴到了八荒村。自此,姬夜安和劉峰便放棄了,不再想著出逃,如今,他們已經把八荒村當成了他們的新家,這裏的人溫和,善良,即使有著矛盾也是用語言解決,從來不會用奧術來施加暴力,更不會用奧術胡作非為,劉峰和姬夜安喜歡這裏,如果沒有前世的那些記憶便更好了。


    都市的記憶仿若隔世,越來越像是他們的前世,隨著時間的推移,仿佛他們本就是這裏的居民,本就是八荒村的人。


    也許是八荒村的人天性本就善良淳樸,也許是封閉的世界不染外界的塵埃,這裏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桃花源,沒有勾心鬥角,沒有那麽權利和勢力的爭奪。


    一切,都是靜靜的。


    這片淨土純潔、寧靜、祥和、幸福,如果讓他們自己選擇出生的地方,必然會選擇這裏,這裏從無困擾,更沒有危險。


    更沒想到的是以前那些幸福的記憶如今竟然化為了無盡的痛楚,猶如那大江大河要把人淹沒,讓劉峰不禁想要徹底忘卻,還好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幸福的記憶在逐漸消失。


    溫露、父親、父親、大哥大嫂,朱校長,琴島的老師,街道上的小姐姐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人………


    劉峰一邊痛楚,一邊解脫著,忘了也好,忘了也好,那樣就不痛苦了,可是忘卻的過程,卻也好痛楚啊!!


    為什麽會這樣,憑什麽老天要這樣做!不想忘記啊,我想留下那些迴憶,滿腔憤怒和不甘的劉峰默默地拿起了筆,記起了筆記,開始與天道抗衡,與記憶抗衡,書寫那個遙遠世界的暢想故事。


    “五年了呢,峰兒。”姬夜安穿著寬大的衣袍,躺在一岩石上,神態慵懶雍容,一隻玉手托著香腮,將完美的線條呈現得淋漓盡致,優哉遊哉地說道。


    “是啊,師尊,五年了,這裏就是我們當年落下的地方呢。”劉峰低著頭,吊著一根野草,邊在羊皮卷上寫著畫著邊悠悠迴道,對身旁的大美人視而不見。


    “師尊的黑暗神魂怎麽樣了?”


    “老樣子,與你的魔劍天問一樣,一去不複返了。”姬夜安無所謂地說道,麵容上無喜無悲,在這裏,奧術的用處並沒有那麽大,除了外出獵殺妖魔的人以外,其他人是完全不需要奧術的。


    姬夜安僅僅是告訴了劉峰她那股特殊的魔威,以及隻有黑暗係一個係便是因為黑暗神魂的緣故,而黑暗神魂究竟代表著什麽,她並未告訴劉峰,有時候什麽都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多了。


    這裏沒有紛爭,沒有戰火,沒有肮髒的事物,即使有小矛盾,人們也會用語言解決,這是先生定下的,他們二人時常會去拜訪先生,聆聽先生的見解,先生的奧術造詣乃是劉峰和姬夜安平生所見的,甚至一些見解超凡脫俗,有著獨到之處,一席話往往讓人能如夢方醒,大徹大悟。


    “哎,這樣也不錯呢,夜安師尊。”劉峰輕聲道,並沒有因為聽到魔劍天問而露出痛苦,也許這便是命運吧,黑暗神魂和魔劍天問是他們最後的依靠,然而卻不約而同地沉睡了。


    魔劍天問,那是劉闖推脫,藍柔威脅,劉國鍛造贈與他的魔劍。家人們的夙願和希望,天問確實做到了,守護了他,然而他卻不要這樣的結果,他早就把魔劍天問當成了自己最好的夥伴,結果天問一去不複返,沉入了精神宇宙中,再無迴應。


    一日日的期盼後,是無盡的失落,漸漸這股失落都麻痹了。


    伴隨著劉峰的手指有節奏地一勾一劃,隨後一筆劃過,為畫卷畫上了最後一個句話。一副完美的畫麵呈現出來,碧藍色的背景下,中間是一個洞,漆黑的洞口,看不到裏麵的世界,無邊的黑暗,仿佛要把一切都融入進入。


    那是一個蟲洞,詭異森然的黑洞,讓人永遠都捉摸不透,理解不了,這也是為什麽即使劉峰和姬夜安順利通過了黑洞,卻還是掉到了這裏,困在了這個不知名的八荒村的原因。


    蟲洞本來無形無色,更沒有任何形狀,然而在劉峰的刻畫下,卻栩栩如生地展示出來,仿若真實地將黑洞的一切都完美呈現了出來。


    “嗯。”姬夜安輕哼了一聲,確實不錯呢,天天守著我這個大美人,能不錯嗎,老娘這麽大年紀了,還沒嫁人呢。


    “走吧,今年的櫻花又綻開了。”劉峰輕笑一聲,今年已經是二十四歲了,時間真快呢。


    劉峰輕輕拉起了姬夜安的玉手,姬夜安並沒有拒絕,仿佛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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