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姝一隻腳踏進金雨樓。


    衣袖被人拉住。


    葉姝轉過頭,看向梁耀,眉心滿是不悅:“你什麽意思?”


    梁耀趕緊鬆了手,慌張解釋:“我沒別的意思。仙子您第一次來這邊,對裏麵肯定不熟悉,我願效犬馬之勞,替您答疑解惑。”


    葉姝發現自己對貨幣真的沒有清晰概念。


    女主出手大方,上品靈石極品靈石不要錢地砸,她跟著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


    本以為這易肆好東西多,來的人非富即貴,為了震懾住梁耀,省去磨嘴皮子功夫,她就把價格往上抬了點,沒想到抬地太高,抬到了天上去。


    嗯。


    也怪池琅。


    池琅打劫千年,遇見不少錢包鼓鼓的倒黴蛋,見到她後,把積攢千年的家產全都給了她。


    給錢,又給命,池琅真是愛慘了原主。


    “哎……”


    葉姝不自覺長歎一聲。


    月燼看向她:“歎什麽氣?”


    葉姝又歎息一聲,感慨萬千道:“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


    近來,她時不時就會想起池琅。


    自從知道池琅沒死,總會這樣那樣地想他。


    遇見危險時,會想著池琅在,她就不用那麽辛苦。


    對欒洺偏執自私的愛感到無語時,會想念池琅的無私,會感慨同是前任,表達愛的方式卻千差萬別。


    葉姝和欒洺就沒怎麽相處過,談不上有什麽感情。


    欒洺對她來說,就是一個隨時會炸的煤氣罐,打著愛的名義,要她的命。


    月燼合攏扇子,扇背輕拍了下她腦袋:“我不管你在胡言亂語什麽,以後別瞎歎氣。有我這樣的道侶,你還歎氣,別的女修還要不要活了?”


    葉姝揉了揉腦袋,一把奪過月燼的扇子,往他腦門拍了下:“家暴我?休想!”


    “你這不叫家暴叫什麽?”月燼揉著腦門齜牙咧嘴吐槽。


    他輕輕拍一下,葉姝卻是用上了牛勁!


    葉姝拉過他的手,把扇子還在他掌心,嘿嘿一笑:“互毆。”


    月燼本想狠狠斥責葉姝一番,但望著她那狡黠的笑容,火氣一下子就消了。


    她永遠光明正大,有這樣那樣的說辭。


    跟她計較,那就是自找罪受!


    葉姝讓梁耀在前麵帶路。


    頭一次來這地方,葉姝挽著月燼手臂,以便遇見危險暗器時,拉著月燼當人肉墊子。


    她傷重未愈,為趕時間又空耗了些靈力,她現在就是強弩之末,外強中幹,戲弄下梁耀這樣沒有修為的凡人尚可,稍微有點真本事的人能把她吊打是個來迴不帶轉彎的。


    月燼就不同了。


    元嬰期天驕,別說在琉光王朝,就算在三大仙門四大家族五大聖地,隻要上五境前輩不出手,沒幾個能製得住他。


    月燼見她貼著自己身體鬼鬼祟祟四處張望的模樣,一眼看穿她的心思:“這是凡間,你怕什麽?”


    葉姝仍舊賊眉鼠眼打量四周:“怕死唄!”


    越境戰鬥過許多次,贏過天驕,打敗過大能,若是最後死在不知名小人物手裏,她能憋屈死!


    就和那為救道侶犧牲化神期修為,最後死在不如自己的仇敵手裏一樣憋屈!


    梁耀以為葉姝怕仇家找上門,寬慰道:“仙子莫慌。我讓人去拿幾張麵具過來。”


    不多時,金雨樓的人真送來幾張鬼麵具。


    葉姝驚訝:“有這玩意兒,怎麽不早拿出來?”


    梁耀有點尷尬:“我用不著。”


    他每次來金雨樓,都是大大方方,顯擺著來。


    進這金雨樓,條件苛刻,每月普通人總共隻能爭搶十塊邀請玉牌,每個能拿到玉牌者皆非富即貴,即便不買東西,也是身份的象征,是實力的象征。能與眾多修行者同處一室,他倍感驕傲,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自然用不著戴麵具。


    葉姝沒多問,趕緊給自己戴上。


    她那張舔舔嘴唇能給自己毒死的嘴,在修仙界得罪的人沒有上百,也有幾十。


    正可謂嘴炮一時爽,逃命淚兩行。


    月燼和葉姝皆是仙人之姿,不戴麵具時,會情不自禁為兩人的麵容傾倒,戴上麵具後,方知並非被皮相迷惑,而是那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風範。


    梁耀越看越心折。


    若他能修仙,該多好啊?


    散盡家財,他也願意!


    進入二樓包廂後,葉姝坐定,麵不改色雲淡風輕掃蕩光免費茶點墊肚子。


    梁耀見狀,立即讓人送來許多付費茶點。


    葉姝看過去,見梁耀吩咐完一臉討好地看向自己。


    呃……


    難怪奸臣當道忠臣含冤,就這諂媚樣兒,誰看誰不迷糊?


    葉姝清了清嗓子,壓低聲線,故作高深:“做得不錯。”


    梁耀一副喜出望外的激動模樣,趕緊命人把最好的茶點全都拿過來給葉姝挑。


    葉姝突然間覺得那塊上品靈石也不那麽虧了。


    情緒價值拉滿。


    總比摳摳搜搜地過,不知道什麽時候靈石都被白白坑了去好。


    這塊上品靈石在梁耀眼裏是千金不換的稀世珍寶,在不缺靈石的修士眼裏卻什麽用都沒有。


    葉姝埋頭幹飯。


    梁耀看她吃得開心,也很開心。


    見月燼不吃,梁耀心又開始顫:“仙尊不吃東西嗎?”


    月燼饒有趣味看著葉姝吃飯,漫不經心迴道:“我辟穀了。而且,我不是仙尊,你叫我月公子就行。”


    梁耀瞪大眼睛。


    辟穀!


    金丹期修士才能辟穀!


    哪怕三大宗門,金丹期修士也寥寥無幾!


    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梁耀看了看盯著葉姝看的月燼,暗暗做出評價:盯妻狂魔!


    他又看了眼風卷殘雲橫掃饑餓的葉姝:吃貨!有錢!


    梁耀平日裏的確嘚瑟了些,但眼界擺在那兒,眼色十足,隻得罪能得罪的人,不能得罪的人都給供起來。


    兩眼定下攻略對策。


    金丹期修士哪是他能遊說動的人物?顯然出手闊綽愛茶點的葉姝更好相與。


    搞定了盯妻狂魔的妻,盯妻狂魔還不是乖乖聽她老婆差遣。


    梁耀喚來隨行小廝,在他耳畔吩咐了幾句。


    他的行徑盡數落在葉姝眼裏。


    葉姝一邊吃,一邊戒備:又有刁民想害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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