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池琅,她估計死了千千萬萬遍。


    池琅割開欒磬手腕,使用妖族秘法,將欒磬體內的血液灌進葉姝身體裏。


    葉姝心猛跳。


    先查血型啊喂!


    但想想都要嗝屁了,在乎細枝末節就是在浪費珍貴的搶救時間。


    葉姝鎮定下來。


    體內血液補充大半,要死不活的葉姝氣色稍稍好了些。


    池琅將她重新馱到背上。


    趴在池琅背上,葉姝實在沒忍住好奇心:“你怎麽知道我不會排斥他的血液?”


    “血液會排斥嗎?”


    一口一個修士嘎嘣脆,哪會提前替她查清血型。


    她就多此一問!


    覺察到葉姝不快,池琅解釋:“他是金丹期巔峰,血液殘留著豐沛的靈力,他的血能補充你體內的消耗。”


    葉姝明白了。


    修仙界不講究血型,隻講究修為高低。修士的血肉高人一等,向下兼容有益無害。


    稍稍恢複了些,葉姝催促他趕緊去找欒老爺。


    殺了欒家那麽多人,她必須盡快找個靠山。


    不消多時,便找到了躲在密室的欒老爺。


    池琅一爪子轟碎密室,欒老爺嚇得一屁股坐在危牆下。


    他徹底慌了。


    連法力無邊的宗門首徒磬老爺都能擊敗,殺他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欒老爺膝行到狼爪跟前,畢恭畢敬呈上登仙令:“登仙令給你,饒我一命。”


    葉姝望著這個又蒼老又年輕的詭異老人,眼神冰冷無情,冷漠宣判他的死刑:“交出登仙令,你也得死!”


    池琅一巴掌拍死他,順帶拿走登仙令。


    “你……你……”欒老爺子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瞪大的眼睛控訴著葉姝言而無信。


    葉姝看也不看他一眼。


    出去路上,一些欒府中人四散奔逃,也有一些欒府中人衝過來。


    衝過來的人擋住了他們離去的路,池琅抬眼看她。


    葉姝麵無表情:“殺!”


    屍山血海。


    血流成河。


    和她握住登仙令那日見到的情形一模一樣。


    也是在欒府。


    也是這般情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忠於欒家,不懼生死的人,留下是禍患。


    池琅馱著葉姝到庭院,葉姝抬起頭看天。


    晨光微曦,破曉天明。


    池琅準備帶著葉姝離開,一襲白衣飄然而下,手裏拿著一支盛著朝露的花。


    欒洺嘴角的笑意僵住。


    千裏奔襲迴家,隻為早一天早一刻見到心尖尖上那個人。


    如今終於見到了。


    她的臉上沾滿了血,欒家人的血。


    屍體橫七豎八疊躺在庭院,連個落腳處都沒有,他的腳虛踩在空中,望著她的眼神冷到極致:“為什麽?”


    【為什麽封住了她的氣海,她還是犯下如此惡行?】


    【為什麽我心甘情願將登仙令相送,她還是偏要搶?】


    【為什麽她那麽殘忍,定要殺我全家?】


    “他們該死。”葉姝冷冷給出解釋。


    欒洺指著地上的其他人怒斥:“那他們呢?”


    葉姝懶得繼續解釋,滿臉疲憊地躺在池琅柔軟的皮毛上,嗓音寡淡而冷漠:“你打不過他。要麽讓開,要麽死。”


    欒洺的目光終於落在池琅身上,詫異:“狼神?”


    【原來是這個狼妖!她就那麽愛他,為與他私奔,不惜殺害我全家,以和我反目?】


    葉姝很是佩服欒洺的腦迴路。


    更不恥他通風報信。


    欒家人該不該死,他心裏很清楚。


    欒洺指著池琅確認道:“你殺我全家,是為了他?”


    葉姝懨懨道:“沒有他,我也不會喜歡你。”


    她很好色,但對欒洺這種容貌出類拔萃,家裏人不好相處,控製欲強,伴侶不能有自主意識,必須無條件依附他的男人,卻提不起太大興趣。


    欒洺不甘道:“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嗎?”


    “你認為的好,不是我需要的好。”葉姝有些煩了。


    欒洺低吼道:“我那麽愛你……”


    “你愛我,我就要愛你嗎?”葉姝打斷他,目光落在搖搖晃晃走了一夜走迴欒府的凝霜,“如果有個女人愛你,因為愛你,愛屋及烏愛你所愛的一切,受盡屈辱苟活隻為再看你一眼,你會迴報她的愛意嗎?”


    凝霜渾身戰栗,雙手扒在門柱上,望著那倨傲孤高的白色背影。


    欒洺擰眉:“我隻愛你。”


    葉姝說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欒洺攥緊拳頭,長身如玉,麵目猙獰,固執擋在一人一狼麵前。


    凝霜跌跌撞撞跑上前,抓住他手臂勸:“公子,他們殺了欒府所有修士,還殺了磬老爺,您不是他們對手,讓開吧。”


    欒洺這才發現,人堆裏,有欒磬的屍體。


    他臉色發白。


    金丹巔峰期在玄天宗都是中流砥柱般的人物,他如今隻是築基中期,哪怕使用魔族秘法強行提升境界,最多也隻能到築基期巔峰。


    但他不想退。


    欒洺提劍刺去。


    金石戈鳴,劍被狼爪擋住。


    池琅用力,劍刃折斷,欒洺受不住反噬,飛退十丈,捂著胸口,強行壓下喉頭的血腥味。


    “公子!”凝霜連忙上前攙扶。


    虛弱至極的葉姝顛簸幾下,隨時都會暈厥過去般難受,她輕拍池琅脖子:“我們走吧。”


    “不殺了他嗎?”池琅問她。


    【該不會嘴上說著沒感情,實則對他生了情?】


    修仙不需要斷情絕愛?


    怎麽滿嘴情情愛愛?


    能不能上進點?


    池琅不高興道:“你是不是真把他當做你夫君?”


    葉姝掐了他一下:“我修的是無情道,真把他當夫君,早就殺夫證道了!”


    池琅這才滿意。


    狼馱著人離開,欒洺望著,半點辦法都沒有。


    漆黑的眼眸蘊起恨意,星星點點的光匯聚,黑到極致沁出血色。


    凝霜見了,渾身冰寒,卻仍未放開扶著欒洺的手:“公子……”


    欒洺沒迴應她的擔憂,抽出手走到欒磬的屍體前。


    欒磬手裏還握著斷劍的劍柄,渾身血液被抽光,如今隻剩一具隻有皮肉的軀殼。


    欒洺蹲下身,用力掰開他的手,拿起劍柄,取下劍穗。


    是他錯了。


    他一開始就不該對她心存不忍。


    那日她不肯乖乖跟他走,他就該殺了她。


    不乖,就該死。


    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緊青藍色劍穗,魔氣從眼瞳溢出來。


    他站起身,手握斷劍劍刃,劃破掌心,白皙如玉的手掌橫亙一條血痕,閉上眼施展魔族秘法,流淌在欒府的血液蒸騰,血氣緩緩上升飄在空中。


    往日溫潤如玉的氣質陡然一變,邪魅而殘忍,如同暗夜修羅。


    凝霜捂住嘴,不敢發出聲。


    欒府發生的事沒能逃過蒼龍王朝修士的眼睛。


    “這是魔族的血祭之法!”


    “上次出現血祭之法還是千年前,秦家外室子屠盡父族滿門,親緣之血助其魔力大幅提升,那時還是三大宗門聯手,天嵐宗太上長老親自出手,方將其斬殺。”


    “欒府血流成河,雖非欒洺所為,但他為提升境界,施展血祭之法,吸取親人鮮血,已然入魔,危害無窮!”


    他們能力有限,阻止不了欒洺施法,立即傳訊給天嵐宗。


    欒洺是玄天宗大長老親收的愛徒,入門後順利築基,短短一年時間內晉升築基中期,還有越級挑戰金丹初期的實力,幾個宗門都感歎玄天宗又收了個可造之材。


    玄天宗大長老得知此事,迅速趕往皇城:“糊塗!糊塗啊!”


    ……


    葉姝躺在狼背上睡覺。


    池琅一路向西,帶她趕往玄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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