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荊林族使臣向承元帝辭行。


    秦樟秦望將人送到城門口,眼看著荊林族的人離開了京都。


    逐月來報,雲青昨夜和烏南一起迴了疏月園,一直未出,今早喬裝之後和荊林族的人一起離開了,特來請示要不要攔?


    秦屹一夜沒睡,臉色蒼白,眼下青黑,下巴冒出青色胡茬。


    “不用攔,隨她!”


    一句話便用盡全身力氣。


    揮揮手讓逐月下去,別打擾他,他要休息。


    走了,就算了。


    反正北涼的人也沒打算放過她。


    可雲玄不甘心,還是追著出了城去找她。


    秦屹對她這麽好,她怎麽可以一言不發就離開。


    可還沒追到荊林族,便被忘川攔住。


    “不用找她,她自己選擇的這條路。”


    雲玄心跌入穀底,“我不信她如此絕情。”


    “那你便試試,讓成王答應聯姻,看她會不會現身。”


    忘川說得直白,也沒為難雲玄。


    …


    姝華公主醒了過來,痛哭不止。


    蕭英然又進宮請求聯姻一事,更是暗示到,若因姝華公主在京都內城毀容而不聯姻,那東齊便是瞧不起北涼,議和之前將毫無意義。


    秦屹嘴角情緒都很低落,低著頭隻一句:“全憑父皇做主。”


    承元帝驚訝於他如此聽話,可更加不敢答應了。


    秦屹實在反常,還稱身體不適告假在王府。


    百官勸誡幾日,幾個老臣更是跪求承元帝答應聯姻,為邊關計,為社稷計。


    程鬆捧著聖旨到了成王府,為難道:“王爺,您看看,陛下的意思是,您就當在府裏養個閑人,您喜歡誰就娶誰,陛下不攔著您,您若有其他要求也盡管提。”


    秦屹跪地接旨,死氣沉沉,“兒臣領旨謝恩。”


    程鬆看著秦屹的模樣也有些難過,短短幾日,瘦了一大圈,眼睛無神,哪兒有平時半分神采。


    “王爺,陛下準許您隨便提要求。”


    “本王並無任何要求。”


    程鬆歎了口氣,離開了成王府。


    成王答應與姝華公主聯姻的消息炸響京都。


    蕭英然心想事成,自然又去成王府得瑟了一陣。


    沈淵趕到王府,被他書案上明黃的聖旨刺痛了眼。


    蘊寧長公主和沈悠也跟著來了。


    沈悠替雲青打抱不平,“表哥你怎麽能同意聯姻呢,青青怎麽辦呀?”


    “青青那麽喜歡你,她知道了得多難過呀。”


    秦屹聲音沙啞,自嘲道:“她不要我了,我娶誰都一樣。利國利民,也算有用。”


    蘊寧長公主見他如此低落也有些心疼,“怎麽會,上次青兒還和本宮說日後與你成親生了孩子要本宮幫著帶呢。”


    秦屹眼皮抬起,眼尾微微發紅,“她最會騙人了,許是逗您玩兒呢。”


    雲玄站在一旁沉默不言。


    秦屹實在不想多說,迴了房,誰也不想見。


    反正聯姻之事也有禮部操持,他什麽也不用管。


    他也什麽都不想管。


    雲玄靜靜等著,他不信雲青聽到消息不來找秦屹算賬。


    她的脾氣,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一連十日,她都沒有出現。


    雲玄也冷了心。


    秦屹慢慢振作起來,和以前一樣,按時上朝,處理公務。


    隻到了夜裏常常失眠,睜著眼睛看著漆黑的屋頂發呆。


    這間屋子,這張床,有太多與她的迴憶,根本睡不著。


    後來,幹脆向承元帝請示要檢查軍務,直接搬去了西山大營住軍帳。


    一切都緊鑼密鼓籌備著。


    姝華公主恢複得不錯,可聯姻之事定下來後,秦屹一直呆在西山大營,一次也沒去看過她。


    西山大營的將領最近苦不堪言。


    王爺巡視大營,發現有將士鬆懈,訓練倦怠。


    當事人都被狠狠處置了一番所有將領從上至下都挨了訓,打了棍子。


    近日訓練更加刻苦。


    天不亮就得起來在校場訓練,練完才能吃早飯。


    竟比在邊關還勤勉。


    有將領與秦屹關係還行的,出言勸誡了幾句,說如今也非戰時,訓練這些辛苦,底下將士也有抱怨。


    直接被罵了一頓,說西山大營護衛京都安危,一刻都不能鬆懈,若訓練達到標準,自然會恢複原來的訓練要求,若有不服的,盡管來找他。


    那將領灰溜溜離開了,還有些後怕,隻是挨了罵,沒挨打已經萬幸了。


    伏安之私底下偷偷問了天陽,他哥怎麽了,怎麽突然跑到西山大營來住著?


    天陽吸取了上次逐月大嘴巴的教訓,一個字也不肯說。


    秦屹待在軍中,公務每日都送過來處理。


    沒人上府打擾,也安靜許多。


    每日盯著訓練,有事可做,也沒空去胡思亂想。


    京都最近卻不大太平。


    信王世子妃自月前身體就一直不大好,醫調理了不少時間,還是無能為力,一口氣沒上來,咽了氣。


    信王府對她風光大葬,秦望親自扶靈下葬,無人不稱讚他重情重義。


    蕭英然還在找人,一無所獲。


    荊林族一走,秦樟便接手負責查探姝華公主遇刺一事,也跟著找人。


    礙著秦屹的麵子,沒有張貼告示尋找,也沒拿著畫像滿大街的問。


    隻私底下偷偷查是否有人見過這女子。


    知道雲青已經跟隨荊林族離開了京都,秦屹也不再管她,撤迴所有查找她的人。


    一個月來,西山大營這邊沒人再在他麵前提起這個人,似乎她真的從未存在過。


    他還待在邊關軍隊裏。


    起早貪黑的訓練很有成效,西山大營從上至下風氣煥然一新。


    軍紀嚴明,將士們精神矍鑠,氣勢磅礴。


    秦屹終於離開了西山大營。


    沈淵給他傳信,說近日又到了他父親的忌日,蘊寧長公主又想起喪夫喪子之痛,本來忙碌著沈淵的親事,心力交瘁,憂思家中,一下子竟然病倒了。


    雲玄準備迴府認親說清楚,問他要不要迴來看看?


    長公主身體有恙,秦屹自然要迴去看的。


    而且西山大營這邊已經不需要他了。


    時隔一月再迴到京都,恍若隔世。


    秦屹不再住正院,換了間離書房近的院子搬了進去。


    命人封閉了正院。


    然後和沈淵帶著雲玄一起去了蘊寧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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