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人同時愣住。


    秦屹不可置信迴頭看她。


    雲青眼神冷漠看著承元帝,“陛下想他娶誰就娶誰,我不嫁他了,也不想學規矩了。”


    “雲青!”秦屹咬牙切齒,低聲道:“你再說一遍!”


    “再說十遍也行!”雲青看了迴去,眼裏都是不耐:“三妻四妾對你是平常嗎?上官毓靈是,姝華公主也是,以後呢?我出身卑微,配你不上,我不嫁就是了。”


    轉頭看向承元帝,“陛下也無需費心,雲青有自知之明,既然配不上成王殿下,我不會臉大到非得霸占成王妃的位置不可,民女告退。”


    說要也不等殿中人反應,自己就離開了禦書房。


    承元帝怔在當場,連攔她都忘了,反應過來時,人影都不見了。


    秦屹眼睛通紅,雙手握拳微微發抖,盯著她決絕的背影。


    “屹兒,朕,不是這個意思。”


    承元帝見他如此,心裏也十分過意不去,沒想到秦屹對她這般上心,不過一句不嫁他了,他便如此傷心。


    承元帝走下書案,勸道:“她氣性怎麽這麽大?之前在宮中看著乖巧懂事得很。”


    秦屹沒說話,低垂著頭,一身落寞,她背影都看不見了。


    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沒見過他這樣喪氣難受的樣子,承元帝忙將他扶起來,“不過就是隨口提一句,她之前也答應太後勸你娶上官毓靈,朕也沒想到她這般抵觸。”


    …


    秦屹迴到王府的時候,天陽一臉焦急告訴他,青姑娘帶著忘川走了。


    “她說什麽了?”


    天陽道:“迴來的時候看著臉色很生氣,直接叫了忘川就要離開,屬下留她,她隻說既然看不上她,她以後再也不會踏進王府一步。”


    秦屹跌坐在地,如同被人挖走心髒一般,感受不到跳動,隻覺得空得很。


    又是說走就走,說不嫁就不嫁,明明他在努力爭取,可她從來也不顧慮他的想法。


    無力揮退眾人,坐在書房癱倒在地。


    一直到深夜,也沒出來過。


    書房漆黑一片,天陽等人也不敢進去。


    雲玄推門而入,書房內十分壓抑。


    秦屹低低垂頭坐在書案後麵寬大的椅子上。


    屋內十分整潔,他沒有發泄。


    雲玄坐在書案對麵,他也不知道在宮裏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想著雲青的性子,說了一句,“她認準的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嗬,”秦屹喉嚨發幹,聲音有些啞,“也許我就不是她認準的人。”


    “宮裏發生了什麽?怎麽鬧這麽兇?”


    “她說她不嫁我了,隨便父皇讓我娶什麽人,還說以後再也不會踏入王府一步,她對我,有過真心沒有?”


    還真是因為姝華公主的事。


    雲玄勸他,“她若對你不是真心,怎會幾次三番不顧危險救你?除夕那次,幾乎送了命,她不過一時氣話,你還當真嗎?”


    秦屹抬眼看他,眼裏滿滿全是失望,“她第幾次說這種話了?可有想過我聽到這種話是何心情?”


    雲玄歎了口氣,“外麵有人要殺她,阿屹,你不管她了嗎?”


    秦屹閉上眼,拳頭抵著著額頭伏在書案上,“你有她的消息?”


    “盯著疏月園總不會有錯。”


    “嗯。”


    “荊林族在京都待不了多久,過幾日便要迴去,她應該會有所動作。”


    “嗯。”


    淅淅瀝瀝下了一晚上的雨,雲玄陪著秦屹在書房坐了一夜,寂靜無聲。


    晨光劃破雨幕。


    一大早京兆府捕快就去了熙和園。


    姝華公主昨夜遇刺重傷,景王蕭英然也受了傷。


    秦屹沉著臉帶著沈淵趕了過去。


    熙和園死傷不少仆人,姝華公主當胸一刀,臉被劃傷,危在旦夕。


    蕭英然大腿中了一刀。


    汪景已經問清楚了情況,向秦屹稟報。


    “景王說是昨夜那賊人偷偷溜進來的,直接進了姝華公主的屋子,殺了三四個仆從,在她右臉劃了一刀,胸口紮了一刀,景王及時趕到,胸口那刀紮得不深,當時沒有傷及性命,可失血過多,如今還昏迷著,景王與那人打鬥中受了傷,腿被砍了一刀,深可見骨,那人趁亂逃走了。”


    蕭英然武功不低,要想傷他可不容易。


    承元帝派了太醫過來,姝華公主脫離了生命危險,可麵容損毀。


    如此大辱,蕭英然要承元帝給個說法,重懲賊人。


    秦屹道:“賊人,本王會去查,也會抓,一定給景王個交代。”


    蕭英然目光兇狠,“就怕成王舍不得。”


    “何意?”


    “本王與那賊人交了手,那人武功了得,蒙著麵,可本王知道,那是個身材高瘦的女人。”


    秦屹心頭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蕭英然忍著腿上劇痛站起身,“傷了姝華的臉,還要殺她。身形快,下手狠,本王在浮光坊也遇到這麽個武功高強的女人。”


    汪景眼睛一亮,“景王說的是誰?”


    蕭英然死死盯著秦屹,麵容扭曲,咬牙切齒道:“成王看中的女人,可真厲害呀。”


    沈淵聽明白了,眸光銳利看著蕭英然,又看著秦屹。


    她真敢幹這種事?


    秦屹麵色不變,背在身後的手逐漸握成拳,指尖冰涼:“景王既然說人蒙著麵,怎麽能確定刺客就是景王口中之人,本王自會查驗。”


    “成王想包庇嗎?東齊就是這樣對待北涼使臣?”


    “景王不必急著扣帽子,本王說過會徹查。”


    蕭英然怒氣衝衝吼道:“成王也懷疑她吧,那你說,昨夜那女子在何處?”


    “本王不需要向你交代她的事情。昨夜遇刺一事,東齊會給北涼一個交代。”


    說要也不管蕭英然背後咆哮,佯裝鎮定轉身離開。


    沈淵與汪景打了個招唿,緊隨而出。


    追上疾步而走的秦屹,此處還是熙和園,沈淵也不好問他。


    一路迴到成王府,找到雲玄,拉著他又一言不發迴到了熙和園,讓他查看現場,聽熙和園見過刺客的人的口供。


    蕭英然還在冷嘲熱諷,纏著秦屹要他交出人來。


    秦屹一直沒有給他正麵迴應,蕭英然氣不過,拖著傷腿出了熙和園,要進宮覲見。


    雲玄查看完畢,秦屹低聲問他,“是她嗎?”


    雲玄麵色凝重,“不確定,不過從現場的刀痕看來,這人下手十分利落,據目擊者所言,黑衣蒙麵,身形高瘦,輕功卓越,北涼人放了箭,沒射中人,武功絕不簡單。”


    越聽越心驚。


    在熙和園刺殺北涼使臣,是死罪!


    蕭英然找承元帝大鬧一通,討厭說法。


    說那個刺客就是成王帶入王府的女人,之前在浮光坊與他就有過節,後來又因聯姻之事對對姝華懷恨在心,所以心生惡念。


    可成王不肯將人交出來,要包庇刺客。


    承元帝宣秦屹入宮,秦屹自然不肯承認,說雲青昨夜一直待在王府,景王隻憑猜測定罪太過武斷。


    蕭英然要他將人交出來對質,承元帝也要宣雲青入宮解釋清楚。


    程鬆去了成王府,被告知雲青一早就離開了成王府,不知去向。


    秦屹迴府找雲玄的時候已經交代過,若有人問起,便說她是今早離開的。


    蕭英然不依不饒,要自己去查。


    秦屹深涉其中,承元帝隻能讓他避嫌,此事交由京兆府和刑部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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