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暗鏢拔出,雲青痛得悶哼出聲。


    忘川將閃著寒光的鏢扔在地上,傷口處黑血噴湧而出。


    粗魯地將她肩上傷口那塊肉生生剜了下來,又撒了藥粉。


    雲青痛得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冷汗模糊了眼睛。


    忘川替她包紮好傷口,不鹹不淡道:“命真大!還以為你這一年來沉溺溫柔鄉,不思上進,沒想到能從天一手底下逃迴來,長進不小嘛。”


    雲青鬆開嘴,手腕已經被她咬出了血,忘川又給她撒了藥隨便包了包。


    “還敢迴來,不怕我給你補一刀?也不怕天一追過來?”


    “我又不怕死,他追過來大不了就是殺了我,有什麽好怕的。”


    “那你迴來做什麽?怎麽不在外麵等死?”


    雲青反駁道:“我又沒求你救我,你管我死在哪裏!”


    忘川一巴掌拍在她肩上的傷口,“滾起來做飯去。”


    雲青被他一巴掌打得差點驚叫出聲,還好死死咬住了唇。


    隻能用眼神將忘川的背影殺得千瘡百孔。


    根本不想動,喊了秦述去做飯。


    秦述哪裏會做飯,雲青隻說把米和水放鍋裏,燒火煮熟了就行。


    秦述還算有點眼力見兒,乖乖去廚房生火做飯了。


    後果就是火沒點燃,差點把自己熏死在廚房。


    煙大得忘川差點提刀,雲青無奈捶床,隻能忍著肩膀劇痛,起來親自生火。


    秦述見她肩上都是血,臉色煞白,也乖乖守在鍋邊,一臉擔憂看著她。


    “皇嫂,你很疼嗎?”


    雲青不想說話,嘴唇發幹。


    秦述連忙去端了碗水過來。


    看起來也不傻,怎麽連火都不會燒?


    雲青氣鼓鼓喝完水,有力氣罵他了,“蠟燭點個木頭是有多難?什麽都不會,把你丟到廚房你都能把自己餓死。”


    秦述鵪鶉一般縮著脖子,乖乖挨罵。


    鍋裏咕嘟咕嘟半天,秦述將白米粥舀了三碗。


    戰戰兢兢端了一碗到堂屋忘川麵前,放下撒腿就跑。


    秦述怕他怕得要死,根本不敢跟他同桌吃飯。


    自己端著碗坐在院子台階上吃,哪兒有一點兒皇子風範。


    雲青艱難挪到堂屋時,粥已經不燙了,也省得她吹了。


    拿著勺子舀了一勺,還沒送到嘴裏又放了迴去。


    忘川道:“知道自己做的多難吃了吧。”


    “難吃你還讓我做?”


    忘川皺著眉頭喝粥,“你反正精力好,我也懶得出去吃。”


    這是挖苦她半夜出去作死呢。


    雲青有氣無力道:“我不過就是去信王府看了看,他就要殺我。”


    忘川艱難吃著碗裏的粥,感覺比前幾天更難吃了。


    雲青繼續道:“那是信王有問題還是我救了秦述壞了他的事?”


    “自己想,還來套我話?”


    肩上的傷實在疼得厲害,也不知道忘川用的什麽藥,火辣辣的,傷口像被灼燒一樣。


    迷迷糊糊趴在床上,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院外有輕響,雲青閉眼聽了會兒,忘川好像在和誰說話,聲音壓得極低,聽不清楚。


    過了一會兒就沒了聲音,雲青也漸漸睡了過去。


    到了晚上,忘川還沒迴來。


    秦述縮在雲青床腳餓了一天,坐在一口密封大缸邊。


    皇嫂傷得很重,他不敢去打擾她。


    日暮西沉,雲青才醒了過來。


    秦述撲到床邊,眼睛發光,“皇嫂你醒了,你餓不餓?”


    雲青睨了他一眼,“餓,你煮飯了嗎?”


    秦述低著頭,幾乎要垂到胸口裏去。


    雲青腦仁生疼,“昨天不是教過你嗎?”


    秦述囁嚅道:“皇嫂,我沒學會。”


    人比人氣死人,當初在竹林小院秦屹可是看一眼就會生火煮粥了。


    雲青爬起來,緩了緩,輕輕動了動胳膊,拉扯到還是疼。


    瞄了一眼秦述,道:“我帶你找秦屹去,讓他帶你吃東西。”


    她一個傷員,憑什麽給他煮飯?


    秦述乖乖跟在她身後。


    雲青走了兩步,猛地頓住,轉身拉著秦述往旁邊一扯。


    一支弩箭穿過房門射進房中,紮在地上,尾端嗡嗡作響。


    雲青自腰間抽出短刀塞進秦述手裏,自己去床邊抽出了長刀。


    還好傷的左肩,不然連刀都拿不穩。


    秦述已經嚇得快要哭出來,刀都拿的哆哆嗦嗦的。


    雲青將他往身後按了按,自懷裏掏出一隻竹筒,遞給他道:“揭開蓋子,扯下麵的繩子,往天上射,你大哥會來找你。”


    這是天陽給她的。


    秦述拚命點頭,眼淚花亂飛。


    外麵暫時沒了動靜,雲青凝神傾聽,至少有三人的腳步朝屋內而來。


    手中長刀換了個手,從身上摸出幾枚飛刀捏在手中,蓄勢待發。


    門被一腳踹開,秦述嚇得尖叫一聲。


    三人閃身而入,雲青飛刀出手,右手換迴長刀,跟著就朝幾人砍去。


    秦述已經嚇破了膽,捂著嘴不敢哭,生怕引起殺手注意,連滾帶爬躲進了床底下。


    雲青見他往床底下鑽,罵道:“跑什麽,忘了我的話了?”


    秦述在床底下看著滿屋亂飛的刀害怕得爬了幾次都沒能爬出來。


    雲青砍中一人,橫刀立在床前,對秦述道:“滾出來!”


    秦述見她肩頭染血,肯定是傷口又裂開了,也突然生了些勇氣,手腳並用爬了出來。


    哭道:“皇嫂,我出不去院子裏。”


    院子外還有弓弩手,牆上還有兩個。


    來的人武功不弱,不管秦述,隻朝她動手,看來不是衝秦述來的。


    招式熟悉,刀刀狠辣。


    應該是天一派來取她命的。


    早早把忘川引走,存了心要她死!


    雲青護著秦述退至床邊,長刀一勾,幔帳垂下。


    將床腳的大缸一腳踹出,滾落幾圈一刀劈開。


    房中酒氣漫延,酒水灑了一地,雲青拉著秦述跳上房梁,反手一彈。


    一枚銅錢打落蠟燭,頓時屋內燃燒起來。


    三人被大火燎到,慌忙退出房中。


    雲青肩頭滴血,身上也被劃了幾刀。


    秦述嚇得死死抱住她,腳下大火也不知道會不會燒上來,可若是掉下去,真就死定了。


    雲青拉著秦述,看著房頂。


    心一橫,衝了出去。


    外麵的弓弩手轉換方向不及,弩箭射出之時,她已經就著房頂一滾,滑落屋後。


    五人跳上房頂追去,秦述已經在慌亂中拉開了信號。


    火紅焰火升空,黑衣人看看雲青提著半大小子秦述往外奔去。


    秦述嚇得吱哇亂叫,已經顧不得碰了嫂子會被打死的顧慮,緊緊抱著雲青的腰,腦袋死死埋在她腰間,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他抱得緊,雲青也省些力,身後弩箭不時追來,她還要分神去躲。


    歪七扭八往人多的地方衝。


    天還沒黑透,街上還有不少人,黑衣人見她快要衝入正街,也發了狠,弩箭射得更急。


    弩箭射入長街,隨後便是一黑衣女子提著個像是人的東西沒命的跑。


    頓時尖叫四起,街道上東西亂飛,街上的人左躲右閃,拖慢了雲青的速度。


    黑衣人很快追了上來,將她圍住。


    廢話不多說,提刀就砍,雲青要護著秦述,不好施展,又被砍了幾刀。


    溫熱血液落在秦述埋在她腰間的臉上,秦述忍不住抬頭看了她。


    她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跡的顏色,可是衣服上浸出大朵大朵的深色血痕。


    握刀的右手也在流血,血液順著刀身滴落在地。


    可秦述身上卻一點兒傷也沒有。


    秦述哭得更兇,“皇嫂,都是我累贅,嗚嗚嗚…都是我害了你呀!嗚嗚嗚…讓他們殺了我算了!嗚嗚嗚…”


    雲青從牙縫裏擠出,“閉嘴!”


    秦述哭得更慘,活像死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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